周二、三、四,这三天彻底忙疯了,really crazy busy, 以至于我除了睡觉,几乎没有其他的休息时间,更遑论写日记。昨晚上终于没有加班,早早回家,也早早入睡。可是睡到半夜两点多就被电话铃声惊醒了,原来是土豆奶奶的电话,我一看到显示就知道她肯定有急事。果然,土豆发烧了,当她向我叙述孩子的症状时,我听到可乐爷爷一边拍打孩子一边着急的叫:醒醒,醒醒,不要睡了,不要睡了……我可以想象他们手足无措的画面,于是马上对电话的那一头说:我马上过去一趟。挂了电话,我用了几分钟来思考,如果土豆发烧了我要怎么办?我过去要带什么东西过去,很快就得出了以下应对方案:
1. 带上温度计,以确定他的发烧温度
2. 带上小儿柴桂退热颗粒,如果发烧超过38.5度,就给他喝一包
3. 带上退烧三宝:茶树精油,薰衣草精油,还有胡椒薄荷精油,以及一个20ml的玻璃瓶, 还有一包小椰子油,我可以调配好复方精油,让他们给孩子涂抹在脚板,腋窝,耳朵背后,复方精油的比例是:8滴茶树,8滴薰衣草,8滴薄荷,加椰子油到12ml, 因为是孩子,所以我特意稀释成低于0.5%的比例。
4. 带上苯酚和苯酚贴,天突穴和大椎穴各贴一个可退烧
我拿上这些东西,走出门,才意识到这是半夜三更,以我怕黑的个性,从我家到他家的这段距离将充满了恐惧,然而,危机意识给了我勇气,当我踏进空荡荡的电梯,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并没有感到很恐惧,反而觉得无比平静,或许夜的寂静让空气中浸润了更多的平和,我很快便到了土豆家。
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我于是给他量温度,五分钟后温度计显示38.8。我于是立刻给他贴上苯酚贴,然后给他喝小儿柴桂退热颗粒,土豆非常乖,药放在奶瓶里,他很快就吸啜完了,我又添了些温水给他喝,让他多喝水一边排出病毒,他依然很乖地喝温水……然后我就现场给他配退烧复方精油,配好立刻给他涂抹脚板,腋窝,耳朵背后,才搞完一会儿,他就开始冒汗了,很快我便发现他的温度在慢慢降下来……这孩子的体质真的非常不错,一会儿就打了胜仗,真棒。
这时我们发现他尿湿了包裹他的睡袋,当奶奶给他脱睡袋的时候,他醒了,一逗就笑嘻嘻的,怪调皮的,精神面貌也好,我顿时更加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随便弄一下,已是凌晨三点多了,看孩子退烧了,爷爷奶奶也不焦虑了,我打算离开,临走前告诉奶奶明天去买些白云山的小柴胡颗粒给他白天喝就可以了。
当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四周黑漆漆的,不由地回想起了一件非常类似的往事。
大概5年前,我带可乐回娘家期间,那时我肚子里怀着嘟嘟,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发高烧,温度达到39度多,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生养孩子两年多了,可是由于一直习惯性依赖医生,以至于那天晚上,酷暑难耐之时,而孩子却烧得痉挛不已,我完全不知所措,夜那么长那么黑,我独自一人照料着孩子(我父母要吹空调,而可乐发烧不能吹空调,所以他们睡楼上,我们睡楼下),担心和恐惧使我甚至出现了幻觉——恍恍惚惚间,我甚至看到我的外甥女在床头帮我照顾可乐,可是清醒过来时我却发现自己不仅孤立无援,而且还有对幻觉的恐惧,然而担心孩子病重的恐惧使我最终不得不决定带孩子去医院,可是我又如此怕黑,从娘家到医院有一段完全没有灯光的路……然而,被逼到绝路的我终于鼓起勇气抱着孩子奔往医院。
在路上,我遇见了同村的一个叔叔,他已经疯了,可是在黑夜里, 他问我:你要去逛街吗?我慌不择路地避开他,然后赶往医院。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可是乡村医院一片死寂,没有人值守,更看不见人影,只看到几个窗户透着光,我逐一去敲门,终于敲开了一个医生的门,然而缴费的时候却迟迟等不来医生……颇费周折,终于给孩子打了退烧针,然后就是挂水,四五瓶的液体,全程孩子要搁在我的胳膊上,完全不能放下,而且也不能松懈,他随时可能会用手扯掉吊针,即使如此也还不行,输液时他很是哭闹,我不能坐着给他输液,而是必须一只手用撑杆举着吊瓶一只手抱着孩子,在医院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然而就算如此艰难也还不行,可乐不愿意待着医院里,一直哭闹,我必须举着吊瓶在医院大门口的路上来回走动,不断地哄他:我们马上就回家……在一个深夜里,一个孕妇,一个病娃,不仅要举着吊瓶,还要来回走动,不断安慰哭闹的孩子,一两个小时后我几乎垮掉,所幸那时,医院里来了一个护士,是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女人,她看出我的为难之处,主动提出帮我举吊瓶,让我得以休息下胳膊,这份情谊让我如此感恩,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的面孔都依然鲜活在我的记忆里……靠着她的帮助,我总算熬到了早上7点多,而那时我父母才发现我不在家,给我打电话,当我父亲来医院看我和孩子的时候,我嚎啕大哭,因为那一刻以及那个黑夜里,我都非常清楚的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从来都不觉得我的父母可以依靠……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我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配得,或许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没有给到过我这份安全感,以至于成年之后我会采取如此自我封闭的行为模式。
我想到这里,想到深夜两点半土豆奶奶可以自在地给我打电话,这其实是需要多大的配的感啊,而于曾经的我,即使是我的亲生父母,我都没有这样的配的感,我甚至连向他们求助的勇气都没有……然而无论如何,物是人非,这几年我已然成长起来了,当孩子再生病的时候,我不仅不再依赖任何西医或者中医医生,能够自信自助地运用中药和芳香疗法以及各种温和的疗法,而且还可以有余力去助人,这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蜕变啊。
我深切地领悟到,逆境是促使人成长的最大外驱力,同时,逆境也是炼金术士的炼丹炉。
我庆幸自己在养育可乐的过程中所遭受到的一切艰难的挑战,同时也庆幸自己透过主动成长而得以将其转变为包裹着珍珠的蚌壳。
我渐渐明白,突变的确发生在不稳定的环境中,突变也的确更利于个体的成长,而我们身为人类,其实比突变更需要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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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土豆昨夜退烧后,今天白天也一直温度正常,而且精神和饮食都很好。
写于202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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