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豆豆老了

        小狗豆豆老了，就爱回想从前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孤零零地面对这空荡荡的院子时，这种怀旧情绪如同泛滥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院子静悄悄地，除了几只觅食的麻雀时而落地寻几粒遗落的玉米或小麦，再也没有猫猫狗狗出没了。豆豆眯着眼睛想起，当主人在家时，墙上挂的鱼呀肉呀总是引来邻家的大花猫在附近徘徊。大门开着时，也总会有几只小伙伴来院里溜达。可现在门上总是挂着锁，主人除了一日三餐来喂喂自己，其他时间都不在家，豆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满院荒凉，豆豆更觉得孤独了，幸好有几只小麻雀做伴。说实话，豆豆年轻时曾与这些麻雀势不两立，看它们来觅食，豆豆就气不打一处来。主人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哪能平白无故地便宜了这些家伙呢？年少时的豆豆血气方刚，一看到麻雀们落地就气势汹汹、龇牙咧嘴地朝它们怒吼一番，吓得它们还没落地就拍翅膀逃走了。吃不到粮食的麻雀们总是在枝头上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数落豆豆的不是。

        老了的豆豆性情倒是温和了许多，也更有悲悯情怀了，许是觉得生活不易吧。面对来觅食的麻雀们，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了，心想它们也就寻几粒落下的粮食，并没有对主人造成什么损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吧。渐渐地麻雀们就跟他熟络了，看他孤独时也会陪他说说话。这不，看着豆豆近来闷闷不乐、愁眉不展，一只小麻雀就跟他主动搭话了。“喂，老兄，你皱着眉头想啥呢？”我在想主人呢，他们也不知道忙什么，一天到晚不回家。”“奥，这个呀，你不知道老主人的儿子和儿媳外出打工了，老两口去给他们看家呢。”

        说起看家，豆豆想起来了，老主人确实还有一处宅子，那里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红瓦白墙绿瓷砖甚是漂亮。只不过豆豆对那里一点好感都没有，想当年自己刚出满月就跟着老主人颠沛流离，从那个大房子搬到了现在的小破屋。硬是从村里的最北边跑到了最南边，足足有一千五百米，就因为老主人的儿媳妇吵着闹着要分家。搬到这偏远的地方，周围人烟稀少，有几处老房子也沦落成了养鸡养猪的场所，整天臭气熏天。这十年来，老主人也跟与世隔绝了似的，原来的街坊邻居几乎无人踏足此处，担负着看家重任的豆豆倒显得十分清闲。就连老主人的儿子和儿媳也很少到这来，除了逢年过节过来蹭吃蹭喝，平时不见他们登门看望老主人。豆豆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们带过礼物，都说养儿防老，豆豆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老主人总是付出不见回报呢？

        相比这个儿子，豆豆更喜欢老主人的女儿。从豆豆记事起，她就在外地上学，一年也就回家两次，豆豆给她数着呢，夏天一次，冬天一次。每次回来她都大包小包地拎一堆，有给爸爸的，有给妈妈的，也有给小侄女的，甚至连豆豆也跟着沾沾光。想起那香喷喷的火腿肠、松松软软的面包、香甜可口的蛋糕，豆豆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豆豆不是贪吃的狗，他喜欢这个女孩也并不仅仅因为她给自己带好吃的。她还喜欢逗他玩，给他洗澡，为他梳理毛发，还喜欢一边洗衣服一边跟他说话。每次回家，女孩儿还给豆豆拍照，虽然有时候她把豆豆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样子，豆豆很不情愿。

        豆豆老了，也懒得舒筋活骨了，他伸了伸懒腰，在和煦的阳光下，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全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