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齐齐哈尔拔牙,同行者还有两个金堂老乡,小周和小牛。小周是赵副政委的警卫员,小牛是左副师长的警卫员,他俩不是去拔牙,不知道是去干啥。只知道我痛得哇哇大叫时,小周就守在我身边。
手术终于结束,我捂了腮帮,在小周的搀扶下哼哼叽叽出了医院。其实用不着搀扶,拔的是牙,又不是腿,但小周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我,便扶上了。小牛也赶到了,两个警卫员一左一右,显得我像个首长似的。
在回旅馆的路上,好巧不巧,碰到了边防团的金堂老乡。
“嘿,治祥!”
“哎呀,是你——狗日的学炎!”
学炎与我,是街坊,同为初中六八届同学,同级不同校,戏称隔房同学,互相看着长大的。一问,这老兄是边防团放映队的放映员,到齐齐哈尔出差来了。
老乡见老乡,没啥好说的,怎么也得撮一顿。
“走,一起吃饭!”我松开他的手,继续捂着腮帮。
“这个,你看,”学炎显得很迟疑,“我是跟队长一起来的,不大好吧。”
“嗐,这有什么,回头就说碰到老乡了。走走走!”
我劝。小周也劝,小牛也劝。最后连推带搡,学炎极不情愿地随我们进了红卫饭店。
我提议进饭店,自然是我买单。一行四人坐定,自然是我点菜木耳炒肉,白菜炒肉,熘肉段,小鸡炖蘑菇......一会儿功夫,便上了一大桌菜。
我刚当兵时也在警卫连,小周和小牛很随便,学炎却显得很拘谨,问他喝什么酒,先是推辞了半天,劝过之后,勉强同意“少喝一点啤酒”。吃相也很斯文,婆婆妈妈地,吃一口便要放半天筷子。我呢,一大块肥肉入口,——咝,霍霍霍霍!上下牙一合,当即痛得捂住了脸。刚才请客时一激动,把拔牙这茬给忘了。
“咋回事?”学炎问。
“没事没事,拔了个牙。没注意,把舌头咬了。吃吃吃。”我显得若无其事。
边吃边聊。聊往事,聊入伍后各自的经历。越聊越兴奋,不在一会儿,一扎啤酒见底了。
叫服务员再来一扎,学炎连连摆手说酒量有限,不行了。便劝。同意再来一扎。一扎之后又不行了。又劝。又再来一扎。到后来不知不觉成了学炎喊再来一扎,而且是他干我们随意。
一顿饭吃了很久。
对我来说,那顿饭是双重折磨。吃吧,牙疼得不行;不吃吧,桌上的菜好多我都没有吃过。关键是我花钱请客,总不能只是看着别人吃。于是忍痛小口小口吃,试着试着轻轻抿,然后囫囵往下吞,时不时还要咝一声。
一顿饭,连菜带酒,我几乎没怎么吃,花了整整26元。那个年代的26元哦,两个多月的津贴哦。
服务员接过我给的钞票时,学炎作势掏口袋,通红着脸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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