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客

留客

还记得以前春节留客的热闹场景吗？今年春节我又见识了一次。

大年初一，我们从家里出来，直走乡下老家，打个转又到了邻县舅舅那里。因为约好到姑姑家吃饭，我们决定速战速决。一切都很顺利，半个小时，几个舅舅家都走到了，期间几个舅舅都要说留我们吃饭，有约在先，时间太紧，我们都婉词拒绝了。

拜完年后，正打算原路返回，还没到车边就被八舅爷拦住了，说什么都要留下吃饭，父亲再一次重申理由，八舅爷说菜都炒好了，先吃了再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这里吃饭，今年难得大家有伴……边说边拖住父亲，两个弟弟也帮着说，非常感谢，但确实有约在先，不去姑姑哪里吃饭不合适，过了一会，七舅爷和六舅爷也来了，于是一场拉锯战开始了：

姑爷，到股里古多年，都没呷过一餐饭，没是没得什么菜，酒是要喝一口，这是八舅爷的声音。

是哦是哦，我鱼都杀了，要不去我那里呷也要得，这是七舅爷在说话。

我早就说了就在这里吃饭，你们讲不呷，我性得直……这是六舅爷发话。

姨爷，在股里呷算了，我们也在股里呷饭，一起有队，这是两个老表在劝说。

舅爷算了算了，姑姑家那边已经煮饭了，我们已经约好了去呷饭，这是弟弟在说话。

我站在旁边，忍住笑拍照，好多年没看到这样热烈的留客场景，实在有趣，许多留客的往事也涌上心头……

有一年，到我的一个舅爷爷家里拜年，因为隔得不远，本来是准备打个转就回，家里还有蛮多客人。按规定的流程走完，正打算告辞，舅爷爷说好多年没在这里吃饭了，今年在这里吃饭吧，同时吩咐他的小儿子——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表叔，说一定要留哥哥（我父亲）几个吃饭……

我们原以为就是一句客套话，推辞一番就可以回去，谁知这个小表叔是个霸蛮的人，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松手，后来干脆将父亲在火柜边的鞋也拿走了，这样不用说了，必须吃了饭再走，大雪天没鞋走路真不成。

细细想来，我这小表叔颇有古人遗风。

史载西汉陈遵嗜酒，每大饮，宾客满堂，酣醉时，为了防止来客乘机溜掉，常把来客的“车辖”（以青铜或铁所制插入轴端内，卡住车轮不使脱离的零件）投入井中，使客人不得乘车离去。

这就是留客史上传为佳话的“投辖”故事。

    现在物质丰富，留客也就没有这么认真。但我曾经有一次碰到有人为了真心挽留他人，竟将汽车钥匙扣下，弄出许多哭笑不得的事来。更有甚者，有个多年兄弟，我去他家饮酒，酒酣时竟将三箱“邵阳老窖”逐瓶摆在门口，以防止有人中途从门口逃走。

  其实，现代社会待客还是应顺其自然，来者自来，去者自去，不必非搞“投辖”一类极端之举，以显示主人好客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