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最后那颗没用的臼齿摇摇欲坠了很久
终于
还是没有掉下来
——题记
我的行囊有一张大嘴,一个大肚子,此外别无其他。
它是灰不喇唧,无以名状的颜色。
现在,它的嘴大张着,等待着我往它的肚子里填充点什么。
探过头去,只见里面已经有一些长物在:一把汤匙,里面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一片碎成几块的玻璃;一把小刀,有干了的血迹;一根很长的绳子,尽头挽成一个圈套;还有一枚钉子,曾经钉在什么地方的,有它承受不住的重量挂在上面,把它拉得有些弯曲了,并最终把它拔了出来。它们被我一样一样,取了出来,小心翼翼排列在外面。
还有一双旧鞋子,鞋跟都磨去了一个角,它们曾经行走在不体面的道路上,而今,世上已经全是体面的道路,它们只好丢弃在这里了。它留在了行囊里。
行囊里还有许多空需要填满,于是,我把我的身体填了进去。我的身体,它是破损的,像那双鞋子一样,有许多裂缝,许多尘土。
我把它摊开了,放平了,正好可以填满这个行囊,我看着它,甚好。
你可以闭嘴了,我对行囊说。
但是,行囊依旧张着大嘴,说,你准备好了吗?
没准备好,我说,不过,来不及了,天亮之前,必须启程。
你带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比如,肚子里的还没消化完的食物,外面这身半新不旧的衣服,为什么不留在外面?
来不及了,我又说了一遍。
可是,行囊说,该带的你却没有带。
什么?
遗嘱。
遗嘱?遗嘱不应该留给活着的人吗?我已经留给他们了。
不,你应该带上它,这是必须带走的。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回去拿?
不,来不及了。行囊说,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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