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借着节日的借口，约见了许久没见的纯子。
纯子大我一岁，和她是同学。
高考失利的她，因为家境原因，后来去了一所普通院校，见面的机会很少，大多数聊天一直是在网上。
因为异地的缘故，她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上次见面般动人漂亮，尽管她一直在自嘲那尝试失败的头发。
我一副着迷的样子，呆呆地望着她。
“你干嘛啊？吓到我了。”
“无意冒犯。最近过得怎样呢？”
“老样子，边走边说吧…”
下午时分，再回到地铁时，临近饭点，玩了一天的我们。玩笑一番让她放松后，我开始了追问。
“刚才的话题讲到哪了？”
在来地铁口的路上，听到了些许隐秘之事，纯子不大愿意说的样子。
随着地铁缓缓启动，纯子也慢慢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视线之外
02
“我跟你讲，追我的人特别多。”纯子尽管很小声在说着，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而我一点都不惊奇，毕竟她的颜值就在那。
“我知道呀。你不是一直都在拒绝别人么？”几十人死在了追纯子的路上，可是人们依旧前仆后继。
“我真的很厉害的，我在路上，在地铁上，都能被人要微信，要电话。”讲这话时她还是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些自豪。
迎合着她的自豪，“啧啧…原来要微信这事是真的存在的呀！讲讲，都是怎么回事？”
“哎，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有一次，一个男生给我让座，谢过他之后，就开始和我搭讪，问我是不是学生，问我是哪个学校的，问我给个微信可不可以…还有一次是，我提着行李不方便，然后又一个男生主动来帮我，之后也是找我要微信…一次是在地铁上玩手机，然后突然前面一只手伸过来，手机上打着：你好漂亮，加个微信可以吗…”她顿了下说道：“这种事真的太多了。”
“你都给他们了？”我好奇地问道。
“给了呀，有时候不好意思不给，毕竟人家帮了你。”
“加完之后呢，你们都聊什么了？”
“都是他们来找我，我都不怎么回他们，长得又不帅，没兴趣搭理。”
纯子看了我一眼，“而且每个来加的男生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我安静地听她讲。
“一来就是你好，然后就介绍说自己是今天在路上要联系的方式的XX，然后，重点来了，都会说一句：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要微信。”
“真不知道说这话是几个意思。然后就问我有没有空，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
“都什么人啊，你说出来我就出来的呀。真是，最后我都直接不回，隔几天再删。”
眼看快到站了，纯子情绪有点激动，也不好再追问点什么。
视线之外
03
出了地铁，和她朝着寿司店走去，本想顺势接起刚才的话题，纯子却自己开了口。
“男人的套路还不止这些。”
“？？？”
“有一次，一个部门师兄，大晚上约我去看电影。”
“因为平时玩得也还不错，再说是同部门，也不好意思拒绝，虽然当时有担心点什么，不过还是去了。”
进到店里，怕别人打扰我们，选了一个偏后方的位置坐下。
我帮纯子泡着茶，好奇地询问她：“怎么了吗？”
“就那样呗。他选了一个偏后方的位置，电影开始放映没多久后，就总是往我这靠近，手开始到处乱动，恶心死了。”
“噢，电影院…是有听说那种事发生。”调着配料，一不小心手上的芥末蘸多了。
“完后，整场电影都在防着他，看完后他还一脸闷闷不乐，还说什么这么晚了，可能没车回学校之类的。”
我沉默着，拿了转环上的一碟寿司。
“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吧？”
“嗯…大概。”我也不好多说，万一不是我理解的那样。
纯子没再说话，一口咬下了半个寿司。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还不止这些。”
那些积蓄许久的秘密，在一点一点的泄露。
这些大抵是不会和外人讲的，想到这倒不自觉开心了下，今晚的故事真多。
“后来…”她接着说。
我把整个寿司塞进嘴里，芥末的味道很是呛鼻，令人窒息。
“是社会人士来找我了，那些有工作，可能有些还有家庭的人。”
“…”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受到了太多的打扰。总以为像她那样漂亮的人，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要担忧，只是她藏着噎着不说。
她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热茶，结果还是意料之中地烫到了。
“喝点酒吗？”我识趣地问到，顺带晃了晃小酒杯。
“倒吧。”纯子涨红着脸。
“最开始接触的是一个大叔，30来岁的样子。没跟我要微信，跟我要了电话。”
“几天后，那时候在吃饭，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
“他打的？哦…难怪要的是电话…”
“嗯，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是谁，他一番介绍后才想起。问我有没有在上课，有没有空一起吃饭。然后又问我在哪个学校，他开车来载我。”
一口清酒下肚，淡淡的米酒香浑身散发。
“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有点害怕。真的，那时候脑里闪过很多听过的新闻。才发现，原来这事离我不远。”
“后来，这种事也慢慢多了。”
“今天不是双十一吗？最近刚加的客户就给我发红包，而且是连续好几个红包的发，让我拿去买衣服，之后谈话也是约我出去吃饭喝酒。”
“一个红包估计都是两百的那种吧？”
我颤抖着手，再次把酒满上了她的杯。
“嗯，是的，我一开始不知道，点了一个，是两百的。”
“他估计是有些想法…”
“他几个意思，大家都知道，拿了钱就得办事一样。”
“嗯…好在你清醒，有些人怕是经不起金钱的这般诱惑。”我舒了口气。
视线之外
“你看错我了。”
纯子侧过头来，暗黄灯光打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妖媚的眉眼，翘长的睫毛，性感的嘴唇，令人生畏。
冷不防被纯子说了这话打脸，只是万万没想到，再不敢往下想象。
“又何尝没被金钱诱惑过。”
她玩弄酒杯的手法那么熟稔。
“一开始为了高额的兼职费穿那些暴露的着装，昧着良心。后来麻木不仁，毕竟这钱好赚点。”
“其实你不必说这…”还没说完的话被纯子打断，只能是悄悄咽了下去。
“后来玩过直播，被别人调戏玩弄也无所谓，只是想骗那群傻子给我多刷点礼物。”
“再后来认识了教练。”
“认识了金先生。” 纯子终于是停住了。
伴随着戛然而止，耳边传来一声声哽咽，在这嘈杂的世界显得那么唐突无助。
“那段时间…和他们…和他们在一起时…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纯子再次侧过脸来问我。
那张令人生畏的脸，隐藏着太多的委屈。
“我们不说了好吗？走吧，出去透透气。”我招呼了服务员买单，拉着纯子往外走。
04
站在路边，人潮攒动。
我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让微风带走那份沉闷气息。
“好点了吗？”
“嗯。”
“几点回去？”
“再呆一会，没事。”
“时候不早了，走去地铁口，差不多八点回去，可以吗？”
“行…”
那天晚上出来时，赶上了广州的灯光节，周围的人们兴高采烈。
路上除了几句缓解尴尬气氛的话，纯子和我很安静地走着。
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一颗这样的心。
简单地陪着送她走，让她好受点。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地铁口越来越近，出现在视线之内。
缓慢的脚步停了下来。
视线之外
“那个…今晚说多了，不好意思…” 纯子突然的一脸歉意。
“没事，都过去了。”我轻柔的语气，尝试安慰她，“好好照顾自己。”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走。
她没说什么，迈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也朝我挥了挥手。
在茫茫夜色的庇护下，我凝视着她。
曼妙的身姿，优雅的步伐。
向夜的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
终于是，淡出在我的视线之外...
而视线之外——想象，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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