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成亲那一日,阳光正好!公主要嫁的人,是皇后娘娘的内侄,说起来也是公主的表哥,永阳王世子梁博文。
这两家可谓也是不相伯仲了,梁公子文武双全,又在战场上立了功勋的,前几年娶了柳家的千金小姐,没想到过门不过百日就抑郁而终。
梁公子伤心欲绝,最终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听说他与梁府断绝关系,一怒之下就上了战场。
我虽然明白,梁公子也是好的,可是公主却平白的成了填房的人。梁公子原本无意成亲,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柳姑娘,如今也不过是圣意难违。
公主成亲的前两天,我偷偷的去见过江公子,然而却没有见着,只是说少夫人病了,江公子去请大夫。
我心中攒着的的欢喜只剩下绝望,那是我曾经动心的少年郎,如今却是这般。尽管我知道她心中一直无我,而对公主还是不同的,没想到我与公主都败给了他的新夫人商月蓉。
我回来的时候,公主坐在回廊上,似乎在等我,也似乎在等关于江公子的消息,我摇摇头,抿着嘴,只能跪下来。
跪下那一刻,公主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罢了!”
皇后娘娘为公主选的驸马自然是好的,即便是梁驸马也是人中之龙。公主虽然身份尊贵,然而,对于梁家来说也不过是圣命难为而已。
就这样,我跟公主嫁进了梁家。我原本是不想带着我的,只是我苦苦哀求,不愿意出宫嫁人。
杏儿看我哭的可怜,求公主带她进梁府,公主没有答应,只说她年纪小,让她在宫中呆着,到了好的年纪再放她出宫去。
梁公子虽然凉薄,但是,毕竟是表兄妹的关系,也没有特别的生疏,反而十分客套。满意的,不过是梁夫人罢了,梁夫人原本就是公主的舅母,如今能够得到公主这样的儿媳妇,自然是比柳家姑娘强上很多。
说是闲话家常,其实不过明里暗里说着柳家姑娘的不满。公主原本是心直口快之人,听到婆婆这样说,心中不自在。
可是如今公主已经学会了隐忍,公主终究是不爱梁公子,因此无论两公子怎样,他都不在意,两个人也算是平安无事。
入府两年,却一直未有所出,原本平静的梁夫人也有些微词,梁夫人原本以为那柳姑娘是红颜祸水。没想到把公主招了来,还是这个样子,岂不是要断了她梁家的后人。
然而,公主身份尊贵,两夫人是不变,说什么的,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有皇上皇后压着,即便是想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公主坐在回廊上,看着开着正好的石榴花,笑了笑,梁夫人的话,他如何不明白,只是他跟驸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彼此明白而已。
两匙子成了驸马,更是如虎添翼,更多的人都巴结上来,梁夫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给叫朝臣,只是笑着应付两句也就是了。
冬月十七是梁夫人的生辰,梁夫人一心觉着得了公主,这样的儿媳便要庆贺,因此特意请了京里的名媛夫人们来这里。
公主收拾停当,跟着梁驸马一起拜见了梁夫人,又按照规矩礼数行了礼,宾客到齐了,众人也都纷纷前去迎客。
公主成亲,原本是住在公主府内的。只是梁驸马担心二老身体,便让公主跟他一块住在了梁家。
到了前厅。公主才发现送给老夫人的如意平安锁不见了,让我偷偷的去找。我这才在花园里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江公子。应该说是兴国侯了。
去岁,老侯爷病逝,如今继承爵位的便是江公子。
“给侯爷请安。”我按照规矩行礼,眼眸中没有了年少的欢喜,只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还是一级长生就如果初次见她的时候一样,清晨干净是啊,公主也曾说过他是天上谪仙,原本不属于这人间。
他一身黑色衣裳站在桥边,尽管两年未见,西风骨气度不亚于当年。
“姑姑客气了。汐儿还好吗?”他不知为何忽然唤公主的小名。
我先是一愣,随即冷声道:“侯爷请自重。我家公主一切安好。这里是梁家。不是兴国侯府侯爷还是不要胡说的好。”
我认识他许多,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即便是在最生气的时候,也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话。可如今,我竟不知道为何说了这样一句,也许真的是伤心,又或者是真的为公主难过吧?
他不再说什么,拿着折扇的手停在半空中。也许是有些尴尬,他朝着我行了一礼,似乎是对刚才的冲动道歉。
“这岁寒大雪的,侯爷,怎么不去前厅坐着?反而在这里跟小丫头说笑。”
正在为难的时候,驸马爷居然从身后走来,他身旁还跟着桃红衣裳的公主。公主和驸马和公主在别人看来举案齐眉,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夜间,驸马爷总是睡在卧室的隔间的小床上。这种事情不足以外人道。
兴国候似乎有些紧张,又或者是有些害怕。他淡定的行礼,但是眼眸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公主。
公主只是笑笑,映着头上的梅花簪子,笑得灿烂非常。
兴国候只是站在身侧,看着公主和驸马,许久,才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再抬头时,他眼眸清冽,仿佛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少年。自嫁入梁府以来,公主从未有过半点笑意,可如今平静如水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
我知道为什么,我也明白公主比我过得更洒脱自在。公主眉眼温柔,但是却只是那一瞬间,便携着驸马去了正厅。
再后来,驸马没有再去过我们房里,连公主常住的院落也没有来过了。后来听底下的人说驸马带回来一个姑娘,是春满楼的青倌人,我对她很好,又把她亲自安顿在旁边的院落里。
这些消息传到公主院子里的时候,公主正在摘桂花,打算酿桂花蜜。公主不喜甜食,驸马却最爱桂花蜜的。夫妻两年,公主一直还是知道。
我知道公主对于江公子的心思,可是也明白,自从嫁到梁府公主没有了。虽然,午夜梦回还会想起江公子,可是只是想起而已……
至于这姑娘叫什么姓什么,大家不知道,只是明白,驸马叫她惜梦。听梁府的老人说这个惜梦姑娘的眉眼有些像柳姑娘。
按照规矩,公主入府不满五年,驸马纳妾原是不许的。可是驸马坚持如此,公主没有办法,也只能求了陛下让她进府。没有给她名分,府中上下只叫她姑娘
这个惜梦姑娘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虽然得宠,何时处处谨慎。
驸马待公主不如当初,可是驸马也不是宠妾灭妻的人。这个东西还是按照正妻的标准,公主还是公主。
杏儿是偶然与我说起驸马待公主不像从前,明明是从小长到大的,看着不像夫妻,公主也不像往常一般倒不像公主原有的样子。
公主每每听到这些话时,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公主只是公主,却不是梁夫人。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虽然没有男女情分,可是兄妹情重,如今作了夫妻,却不想是这般结果。”
杏儿每每听到这些的时候,只是懵懂的看着公主,她不知道公主和驸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明白公主,如今这段日子倒是不如从前了。
公主原本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如今竟被折磨得不像当年那般风光。想当年,公主这般容貌多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造成了这个情况。
惜梦姑娘成亲第三个月的时候才到公主的院子里请安,此时公主刚吃过药,屋子里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香粉的味道让我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虽然惜梦的名分未定,但是,府中上下还是要叫一声姑娘。
惜梦跪在地板上,恭敬谦卑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公主拿来鹅绒垫子,靠在榻上。
惜梦能有今日,也是驸马恩宠的缘故。公主没有接惜梦送来的香茶,只是接过我手上的白水。
惜梦没说别的话,只是梨花带雨的看着公主,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然而公主却把眼神定在了惜梦微微鼓起来的小腹上。公主笑着吩咐她保重身体。可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公主的哀伤。
公主生病的这段日子,我始终没见过驸马,偷偷去打听,却被宫人拦回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驸马都没有来过。倒是朝堂上的变数,充斥在耳朵里,更多的是如今兴国候独大。
不知为何,即便是今天,我想起兴国候还是会想起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后来又听驸马爷的随从说今天朝上兴国候在陛下面前参了驸马一本,驸马被陛下斥责,如今正在书房。
我匆匆忙忙的赶过去,却看见驸马似有醉意的坐在那里。里头的人看我来了,便知道我是代表公主,也分别的让开路,让我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驸马,他少了几分江家公子的温润,但是却多了几分英武。他手上拿着的是上好的一壶梨花酿,他对着酒壶潇洒地喝了一口。
我不好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奴婢。人夫满看见我并未收敛,只是拉着我道:“你算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她什么事儿你都知道的,也包括江行之的事情对不对?”
驸马的语气平缓,但是我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怒意,我跪下,我服下身子规矩地行礼,然后道:“公主是何等性情,奴婢是知道的,未成婚公主虽然与江家公子有些往来,可是是发乎情止乎礼,奴婢不敢妄言,公主嫁人后,并希望能够跟驸马相敬如宾,其他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言,也不敢多说,只是知道,谣言止于智者。”
我静静的跪在地上,我从未见过如平时温润如玉的驸马是这般神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从他的语气中竟然看出了几分吃醋的意味。
驸马看了看我,然后道:“你多大了?”我心中紧张,但是还是规矩的回道:“十九。”
驸马听了我的话,似乎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便让我起身。我虽然紧张,可是还是保持着主仆之间的距离,我不知道驸马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我明白这件事情似乎跟公主有关。
我拿着点心回到公主院里的时候,却发现一众人等朝着我微笑,语气也比较和善。一向刁钻的赵妈妈见了我急忙拉住道:“姑娘,平日得罪了,千万不要见怪才是!”小丫头们也忙着应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匆匆忙忙的回到公主的院里。
这段日子以来,公主一直病着,并未见好,如今更是心绪难平,从小跟着公主,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她是因为惜梦的原因才这般。我到底只是个奴婢,很多事情不该我说……
“公主,奴婢看着花开得正好,特意取两支来给公主凑个趣儿如何?”看着公主面色苍白如纸,我有些担心,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您病着还是千万保重要好,至于梦姑娘那边的事情,公主您不用操心,有人去伺候。更何况如今,梦姑娘的月份大了,也不爱出门,讨扰不到公主了,还是要保护自身。太医刚才来过,都说公主的病情好了大半。公主只要好好养着就好。”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然而我明白太医的嘱咐,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公主一时间竟有些心疼。
“我倒是羡慕她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却……”公主的声音低低的,可是,在这平静的午后,我却听得真切。
我想要跟他说什么,可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皇上皇后分别来看了公主。只是见公主这个样子,也就安慰两句,也许是陛下的压力,驸马也偷偷来看过,只是驸马来时,公主都在睡着。
驸马看着我。语气和平常一般温润,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好好照顾。”我点点头,然后笑着送他出去。
那天夜里,公主彻夜未眠,只是拉着我说一些闲话大抵是说怕她走后,我无人照拂。我想哭,但是,却发现公主笑得灿烂,如冬日里开的梅花一般。
隐约间,我听到什么响动,但是,却未敢确定这里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有人来。
后来的一段时间,梦姑娘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却不如原来得宠了。驸马对谁都是淡淡的。唯一让我高兴的是,公主这段日子好了些,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听说春日杏花开的正好还让我找了几件颜色衣裳出去走走。
原以为公主是想在府中走走,没想到公主却忽然提出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因为公主一直病着,这样的礼数也就免了,如今公主好了,自然也不能再错过了。
只是让我和公主都没有想到的便是,在御花园的时间上遇到了兴国候江行之。
他一身紫色朝服,看得出来,如今真的是不同以往了。我从他的眼眸里看不到了,往日的温润反而看到的更多的是一身戾气。而这样的温情也只有驸马才有,我一时恍神,居然把他们两个当做对比。
我扶着公主上了石桥,他朝着公主行了一礼,笑着道:“臣参见公主。”公主抬起头,明媚的阳光映着公主的桃花妆更加绚烂。
江行之似乎有些看呆了,只是不住地盯着公主,那眼眸中又看到了往日的温情,公主却是是很平静的说一句“大人好。”
江行之似乎还要说什么,只是公主平静的说一句“听说尊夫人病故,大人节哀。”
公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他叫住。“汐儿,你可怪我。”我一时害怕,这江行之也太大胆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唤公主的闺名。
我隐约感觉到公主的身子微动,却借着为她整理披风的由头,握了握她微凉的手。
“大人,你我已非昨日,很多事情不必再提。如今,大人官运亨通,我也嫁得良人,各自保重为好,我先告辞了。”
公主刚要离开,却没想到江行之冷笑道:“良人,他算你的良人?若真是如此,他家中的爱女美妾如何解释?汐儿,你不要骗自己,只要你跟他和离,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公主大概是被他的话震惊了,一时间有些犹豫。却不想另一道声音传来
“阿夏,公主身子不好,你怎么带她在这里站着。”驸马一身绿色常服,温柔的看着这一切。
那天夜里
许久未见的驸马来到了公主的院落,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看着驸马离开,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公主衣衫不整的跪在床边,脸上没有过的沮丧和落寞。可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又该如何说呢?
宫廷中自然没有秘密,何况,长乐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不过几日光景,公主和驸马的事情,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更有甚者说公主与江行之不清不楚。
公主本就病的不轻,如今更是抑郁成疾。公主不好说什么。只是在梁府的偏僻角落里坐着,皇后叫了公主去,说了一些为人妻者的伦理纲常,你就罢了。
公主病着又不受宠,梁家的人更是见风使舵一般。好在梁家人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公主。
我看着昔年风华绝代的公主,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公主却是十分淡定的样子,我想说什么,但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一段时日,我陪在公主的身侧,指他看着那个原本笑颜如花的女子,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模样。
闲时,她坐在庭前看梨花一片一片落下,雪白的梨花落到桃红的石榴裙上,然后一片一片的拾起。
很多人都说公主疯了,说公主没有驸马宠爱疯了。我看着她,我又是心疼,又是委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跪在公主的身侧,只是希望公主能给我一个答案,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
公主扶着我的肩头,笑着说了一句“阿夏,你嫁给他吧!”我被公主的话吓着了,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夏,我说的不是玩笑话,你若能嫁给他,也算是我补偿了他,他温润如玉,文武全才是个良人。如今,正是好时候。”公主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但是却让我十分惊讶,只是没想到公主会让我嫁与驸马。
公主对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可如今这边选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跪在她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此时的我知道,如今的我,别无选择。李彦霖已经娶妻生子。期间,给我来了几封信,让我跟他一起归隐乡间,然而被我拒绝了。杏儿说我傻。但是,我知道,我与他之间再无可能,更何况我与他更多的是兄妹情份,同乡情谊。
看着公主苍白的脸,又想着公主如今最大的愿望。我傻笑着点了点头。我便穿上了粉色的衣裳,成为了驸马的良娣……
至于我的命运如何?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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