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堤市场卖虫,“虫”是花鸟鱼虫的虫。
天津人就爱玩“虫”,什么蝈蝈、蟋蟀、金铃子……只要是能叫,就有人买。价格10元,20元起步,品相好的“黑虫”能卖到上百元。在中环花鸟鱼虫市场,一只通体黑色的“铁皮蝈蝈”以一万元价格成交,买家趋之若鹜。
天津人爱虫是从明代开始的,上有皇帝朱瞻基因“蛐蛐”名垂青史,下有成氏子赖“促织”富贵骄人。京城贵族风气如此,天津卫自是一脉相承。
那时候,没有电视电影电脑手机,漫长的冬日,万籁俱寂,此时若是能听到一声虫鸣,那可真是“如闻仙乐耳暂明”。
用老天津卫的话来说,那就是:
“大雪纷飞时,你走在大街上,怀里踹一个虫,虫一叫,所有街上人都瞅你,那美啊——就像现在,有人开辆大奔!”
用来装虫的“匏器”(葫芦罐子)也成为贵族们炫富的小玩意,雕工精美的葫芦镶着金、玉、象牙的嘴,极尽奢华之能事,据说一个名家手制的“匏器”可以卖到10万20万,若是有了年头的古玩,那价格可就更贵了!想想当年,贵族们聚在一起,闲来无事比比蝈蝈吧,“匏器”从怀里一掏出来,“哇——”一片惊呼!其场面不亚于今天美女拿着名牌包包。
玩虫还催生了一门手艺,叫“份蝈蝈”,也就是人工繁殖蝈蝈。要知道野生的秋虫儿活不到冬天,再仔细喂养,虫儿过了百日也得死,所以叫“百日虫”。为了让玩家在冬季也能听虫鸣,就有了人工繁殖蝈蝈这门技术,老北京也叫“虫儿把式”。在天津,老玩家都有自己固定的“虫儿把式”。
为了让蝈蝈的叫声更洪亮,还出现了“点药”这个行业。这很神奇,虫儿的鸣叫似乎需要神仙醍醐灌顶,才能达到歌唱生涯的顶点。
玩虫,玩的是金钱,玩的是闲情,一句话,玩的是旧时贵族的体面。悟透了这层就明白老北京和天津卫们为何怀里总要踹个虫了。
走在千里堤虫市,看到只要是个能叫的虫都价值不菲,我不由得唏嘘不已——俺老家汉中的山头,经年累月,各种虫儿聒噪不堪,那不是山啊!那就是一座金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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