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想到这个计划之前,我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折磨。
具体的说,就是上一个计划夭折了。
事情很要从去年说起,暑假里选房的一个亲戚来这个城市看病,看完就随便在我家蹭了一个暑假。
这个亲戚按辈分我应该叫表姐,其实年龄也只比我大了五六岁,但却是一个孩子的单亲妈妈了。
天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反正在我这个受过传统教育的人眼里,简直就是无法想象。
桌上,剥开的橘子散落着,像窗外的花瓣,我心情很糟。小黑猫偎依在脚边,乖巧地蹭着我的袖子。
时间才过去了两小时,我却感觉像是很久,老爸和老妈在客厅嘀咕着什么,没来由地烦。
早上,接到表姐电话说她过两天就到了,让我们去接她。
电话里,表姐说孩子病了,要在我们这里的医院住院,老妈当时就满口答应,再三安慰让她放宽心,来了啥事有我们。
表姐就说,她过两天就到,这次也要多住些时间,让我和老妈去给她准备必需品。
整个接电话过程,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真空。
我讨厌表姐。
事情得从一年前说起,表姐生孩子是剖腹产,而那个时候渣男已经失踪了,所有人都劝她不要生下来,可是表姐却坚持要生。
我除了痛骂渣男,对表姐的遭遇痛心疾首,考虑到表姐在家里面临的巨大压力,我主动提出来让她来我家住。
那天表姐挺着大肚子,拖着一个行李箱,笨拙地出现在车站,老妈和我心里一酸,哭了一路。
我和老爸老妈决心给表姐营造一个舒适温馨的家,让出了自己闺房,铺上最好的被子,回家后老妈不等表姐歇口气,就询问表姐的口味,计划每天的饭菜。
2
但是吃饭时,发生了一件不愉快,原因是表姐嫌弃老妈做的饭菜太淡。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妈一脸茫然,嫌弃地看着我不知所措。平心而论,老妈做的饭菜除了我家,所有朋友都交口称赞。
之后老爸和老妈就解释了半天,说她怀孕要吃清淡点,表姐就冲着我们所有人甩脸子,冲进自己房间里去了。
准确的说,那个暑假我的内心都是崩溃的,表姐,不,原谅我的不厚道,简直就是一个绿茶,心机,事儿逼。
她霸占了我的卧室,心安理得地住着,舒适地用着我所有的东西,而毫无一丝拘谨。在她面前,可怜巴巴的我反倒像是客人。
生完孩子,表姐只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就说哪里不舒服,搬到了我家,可以想象原本安静的诗书之家从此是什么样子。
每天回到家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表姐那颐指气使的神态,躺在床上吆五喝六指挥老爸老妈干着干那,白天玩游戏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可怜的老妈无条件地照顾孩子。
我内心深处的充满了愤怒,然而每次只要我稍有抱怨,就会被老爸老妈一顿训斥,而得意的表姐趁机各种戏精表演。
每天,当我打开书准备看书,就会听到婴儿哇地一声尖叫,随后就是老妈紧张的叫声和表姐得意的暗笑。
我发誓,我恨不得杀了那个婴儿。尽管他将来会叫我小姨,而成为我一生无法摆脱的阴影。
3
在经历了去年的噩梦后,听到表姐又要来这个城市,我第一反应就是怎么摆脱这个噩梦。
那天我在公园坐了一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自己正在准备毕业论文,需要安静的环境,拒绝表姐带孩子来住。
鉴于老爸老妈的冥顽不灵,我决定亲自向表姐摊牌,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把理由委婉地告诉表姐后,表姐丝毫没有在意,说她会注意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感觉人生充满了灰暗。
我请了一天假,上了一辆公交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游荡,像个孤魂野鬼,满脑子都是表姐和她可憎的孩子,耳畔萦绕着婴儿啼哭。
我决定向老爸老妈摊牌,逼他们拒绝,然而结果却是遭到老爸老妈集体训斥,我僵立,木然,尔后绝望。
在最绝望的一刻我想到了闺蜜云子,打电话约她出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云子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忍着,为什么不让她感到难受?我豁然开朗,不再纠结,而是决定听云子的话。
4
表姐来的那天,是我去车站接的,我表现得和内心的自己判若两人,热情地把表姐接到家。违心地对那个又肥又丑的孩子赞不绝口,夸他聪明长大有出息。
接下来就开始计划,故意大声走动,朗诵课文,把卧室窗帘换上黑色,笑着说是暖色,我在厨房发出巨大声响,把米饭做糊,保温瓶里装上温水。
我肆意发泄着内心的积怨,和表姐大吵大闹,摔门而出,半夜在客厅看电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表姐居然默默地忍受了,只是用充满怨气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
我甚至为这样的结果出现有点不适,尽管这正是我想要的,老爸老妈像救火队员一样夹在中间,为难地转圈。
我恶毒地想尽一切办法让表姐难堪,尽管那时我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表姐走的那天我假装好意地去送她,那天表姐似乎心事重重,我并未多想。
车快要开动时,表姐从窗口探出头,眼里含着泪光,对我说了一句:妹妹,再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老爸老妈。
我突然想起来了,老爸老妈说起过,我还有一个姐姐,从小就送人了。
表姐竟然是我的亲姐姐,她之所以在我家那么肆无忌惮,是想寻找失去的疼爱和关怀。
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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