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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十五)

追忆我的父亲(十五)

作者: 如是斯文 | 来源:发表于2019-05-29 00:02 被阅读16次

    二零一零年六月十三日(农历五月初二)清晨,父亲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恋恋不舍,永远的走了。父亲离去的那几天,我一直觉得父亲并没有真正离开我们,好像他老人家又拿着马扎到街头晒太阳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

    从胶州医院回来后,一直坚持给父亲打点滴,补充能量,父亲已经不能正常进食,即使勉强喝点流质的食物,也不过一两个钟头就会尽数吐出来,到后来十几分钟就会吐一次,反复的呕吐,导致他的嗓子都肿胀了。我还是执意给父亲继续喝点中药,期盼着能够出现奇迹,即使只有有些许表现可以看出喝中药的确有一定的作用。此间哥哥姐姐因为不愿看到父亲就这样消瘦下去,劝父亲吃一些新鲜水果,包括西瓜、葡萄之类的,我认为这些对药效起反作用,就极力反对。开始父亲也是比较听我的,不再进食这些水果,但渐渐地中药已经不能与体内的病毒相抗衡,几乎是药未咽下去就接着吐出来。对此我们是束手无策,再次询问父亲是否继续喝药,父亲摇摇头,喃喃地说“不用多说了,没用了。”

    父亲肚子里的肿块越来越大,用手摸摸,里面突突突跳的很厉害,把手拿开,肚皮上很明显留下了手印,已经开始浮肿了!父亲虽然消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了,但脸色一直很好,病痛使他的额头锁成形如竖着写的“八一”状。医生说过到胃癌到后期会疼痛难忍,需要注射杜冷丁才能缓解。可是父亲的坚忍,却使我们产生了错觉,父亲从来没有哼一声,即使有时候我们明显看出他身子在发抖。

    父亲到走的时候大脑都很清醒,我们也策略的问过他对后事有何要求,他只是说不要我们破费。给父亲做寿衣也是瞒着他做的,但他还是从我们的遮掩中觉察到了,他悄然回过头去,眼里噙着泪花。

    最后一个月,我们兄弟姊妹六人轮流值班,伺候父亲,三姐更是连工作也放弃了,几乎是天天在家,我一般是有重要的事回办公室处理一下,然后就一直在家陪着。

    六月十二日晚上,我预感到父亲可能快不行了,因为此前几天父亲手脚的血管萎缩,都无法继续插针了,输液只好暂停了,没有营养支持,虽然吐的次数少了,但气色越来越差。二姐三姐在一楼守在父亲身边,我和哥哥在二楼休息一会儿,随时待命,每隔半小时左右我就下楼去看看。父亲依然呕吐,不过他的头已经无法自主抬起,只好给他垫了卫生纸,侧过身让口中的异物顺着嘴角流出来。看着这情景,心里很酸,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陪在父亲身边到夜里两点多,我见父亲睡着了,自己也抽空到二楼去眯一会儿。

    四点多的时候,三姐到楼上喊我,说父亲有情况,急忙下楼,看到父亲情况很不好,随即给四姐还有嫂子、我妻子等人打电话,要他们赶紧往回赶。我听到父亲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脸色潮红,母亲和姐姐早已泣不成声。我伸手试了试父亲的脉搏,依然很弱。三姐哭着问父亲要不要穿上衣裳(寿衣),父亲轻轻地点点头,眼睛努力的想睁开。

    给父亲穿衣服的功夫,大姐一家,二姑小叔等人都赶了过来,姐夫外甥都来了,两个儿媳和孙子孙女也正在路上,三姐让父亲等等他们,父亲还是点点头,但我看到父亲已经是喘气一口紧似一口了。

    终于他们几个回来了,哭着叫父亲时,他还是竭尽全力睁了睁眼,看一下。我懂得了什么叫弥留之际,父亲是真舍不得离开啊。我握着父亲的手,泪水泉涌而出,哭喊着“大(我们当地对父亲的称谓),您放心的走吧!”话音刚落,父亲翕动的气息戛然而止,哭声霎时像爆发的海啸,荡涤了整个村落,也许是我们的哭声惊扰了父亲归去的神思,他居然又从喉咙里凸出了一口气,随后真的与世长辞了,时钟永远停在了2010年6月13日5点38分。父亲走了,走的是那么安详。我把女儿拉到怀里,抚着她的头哭喊“孩子,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听见我的话,上五年级的女儿虽然是似懂非懂,却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帮忙的人和司事客(专门负责葬礼的人)都来了,作为儿女,我们只有哭的份,其他的事都有司事客张罗。当用一条宽大的线毯将父亲包起时,当灵车响着哀乐由远及近,当父亲的遗体被担架抬起,当灵车的后箱盖砰然关闭,我的心一次次碎了,真是撕心裂肺啊,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跪在地上长时间不愿起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大家边哭边准备后事,布置灵堂。还要安慰母亲,她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血压也升高了。

    当灵车的哀乐再次响起时,哥哥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下了车,我跪在地上双手捧过父亲的骨灰盒,还是热的,心再一次被碾碎了。

    按照农村的风俗,逝者要在第三天或之后择日出殡,此前子女要在灵堂守灵。连续两夜我几乎没有合眼,我不想让父亲过早离去,哪怕是守着他的灵柩。在悲痛的氛围中,我和哥哥在灵前木然的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看着父亲的遗像,泪水一次又一次涌出。

    葬礼那天刚好适逢端午放假,我们家族很大,因此孝子贤孙到得比较齐,送殡的队伍超过百人,我的同事和同学,还有一些朋友也都闻讯过来送父亲最后一程。父亲生前虽然没有提要求,我们还是决定按照农村的风俗给父亲用了吹鼓手和楼罩,我们要让父亲体体面面的离开。大喇叭响起的时候,我们已经哭得昏天黑地。

    人死不能复活,我以前不信鬼神,但现在惟愿真的父亲在天有灵。我想父亲是出远门了,我们终究还有相见的时候,或许是来世,或许来世会擦肩而过,但我知道,父亲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他会在梦里来看我们。父亲,请放心,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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