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几天里,天气晴朗,可依旧寒冷。街头更热闹了,路灯下的中国结红红火火,百穗摇曳在寒风中,年更近了。
陆小满不顾王老板的劝阻,每天快速辗转于每一个垃圾桶,他要抓住年前的机会,还上胡老板的钱,还上浩子的钱,再攒一些钱,他才有脸面去见胡爷爷和回家见奶奶。
离年越来越近,陆小满越来越浮躁不安。他把自行车骑的飞快,有时还撅起屁股,屁股完全离开了座垫。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恨不得把一天当三天来用,这样他的收入就会提高。
有一次在小区的门口拐弯处,由于速度太快了,没来得及刹车,居然追尾上了一辆轿车,连车带人一起倒地。
车主慌里慌张地下车,带着责备的口气询问,“能起来吗?路口也不骑慢点。”
陆小满带着歉意爬了起来。
车主看陆小满爬起来了,估计没什么大碍,便查看车尾,发现一大块的漆被刮掉了,便气呼呼地说,“你这小孩骑车不长眼啊,陪我修理费。”
陆小满低头连连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啥用,打电话叫你家家长过来了。”
陆小满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家长。”
车主看了看倒地的自行车,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纸盒,广告纸,不禁心软了,无奈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
车走了。
后面的车催促地鸣着喇叭。
陆小满不敢怠慢,赶紧扶起自行车,重新捡起属于他的“宝贝”。
陆小满每天不管走多远,都会准时回来给大黄喂药,换药。大黄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精神面貌。它每天都被关在屋里快要闷坏了,它想跟着陆小满出去溜达溜达,看看外面多彩的世界,可不管它是如何叫唤和撒娇,陆小满也不愿意带它出去,一是大黄还没有完全康复,二是他害怕大黄再次受到伤害。
人们年前的大扫除工作还在陆陆续续进行中,捡废品依然是一年中最好的时机,这一点给陆小满带来了些许的希望与安慰,他不再去周边的那几个小区,他的想远离是非之地。他转移到远一些的小区里继续他的工作。
贞女树的枝叶在一场雪的洗礼以后,绿得更亮一些了。树下那只翠绿的垃圾桶格外的显眼,它是人为的绿,和周边的环境及其不协调,可它依然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配合它工作的环卫工人还没有来,垃圾桶已经被塞满了杂物,人们将垃圾,废物胡乱地扔在了垃圾桶旁边。
陆小满用他自制的铁钩翻转着各式被丢弃的物品,寻找能换取金钱的物品,那些被称之为废品的物品对他来说是“宝贝”。
垃圾桶旁躺着一个牛奶包装箱,里面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纸,凌乱的扑克牌。陆小满伸手翻了翻,他的眼前一亮,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手提包,宝蓝色的亮色材质,水盈盈的,拉链金灿灿的,这么好的东西就当垃圾一样扔到垃圾桶里,陆小满心里一阵叹息,这么好的东西对需要它的人来说是宝贝,对不需要它的人来说,它就是废品。这个精美的手提包在陆小满眼里,还不如一个纸箱的分量,他情愿捡一个纸箱,也不愿捡回一个换不来钱币的精美手提包。纸箱,广告纸,扑克牌都是他心中的宝贝,而手提包不是。虽然他觉得扔了好可惜,️可他稀罕的是那个纸箱。
陆小满拿起手提包时,发现它是沉甸甸的。他拉开拉链,一沓的人民币入了他的眼帘,全是一百一张的,他从来摸过这么多的钱,他有些激动,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这一定是人家不小心丢掉的,没有谁傻到把人民币当废品扔掉。“发财了,我可以回家了”,一个念头迅速散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他赶紧吧啦开纸箱里的废纸,将手提包放入纸箱的底部,抱起纸箱,放到车篮上,顾不上捆绑,一只手扶着箱子,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陆小满虽然是捡了钱,可自己的心却像偷了钱一样,心虚,不踏实,恐慌。
陆小满在一个僻静的绿化林里,贼头贼脑地观察了四周,四周很安静,他停好自行车,从纸箱里再次翻出那个钱包,顾不得去欣赏它精美,他惦记的是里面的人民币,人民币比它更好看。陆小满拿出钱时,他的手有些颤抖,里面全是一百的,一张零钱都没有。他有些想哭,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数了好几遍的才确定是一万块钱整。这个数字好大呀,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钱,此刻的陆小满如在梦中一样彷徨。
丢了这么多钱的人会不会很着急?是不是应该交给警察叔叔?他想起王老板讲起他与胡爷爷相识的事情,与相比王老板,他觉得自己很卑贱,他有一些犹豫。想起自己的遭遇,他有些怨恨,甚至想要报复这个无情的社会。
最终陆小满慌里慌张将钱装进了衣服的内口袋,扔掉那只精美的手提包,迅速离开了。他走开后,像被人转动了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躺在地上的蓝色的手提包。那只包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水中的波纹反射出银色的光芒。那缕光带着轻蔑射入了陆小满的眼睛里,陆小满脸犯起了红,内心充满了愧疚感。
陆小满重新捡起那只手提包,将钱手提包,骑着车迅速向派出所赶去,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怕邪念再次缠上他。
陆小满经常路过派出所,他感觉很神秘,不禁多看几眼,派出所门厅上的徽章,让他肃然起敬,五角星在闪闪放光,天安门遥远而又亲切。今天看到徽章更觉得正义凛然,仿佛巨大的能力瞬间就倾入了自己的身体,浑身充满了正能量。
陆小满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派出所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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