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言,流传世间情怀。慢点、再慢点,珍藏每一份感动。
(1)第一滴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与母亲通话时间长了起来,电话里总有说不完的话,也慢慢明白了“力由心生”的道理:当特别想一件事时,心中就会产生一股驱动力指使着你做出行动,身在异乡的我与母亲通话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小时候母亲对我很严厉,与同龄的伙伴相比,我的童年乐趣少了许多。每逢放假,伙伴们会结队去玩,远远的都能听他们嬉笑的打闹声,我只能呆在家里乖乖的看书,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
我们村有两位家教严的长辈,一位是我的母亲;另一位是邻居婶婶,也是我的班主任。经常大半夜都能听到婶婶给邻居大哥上政治课声音,白天也是常有的事。假期时候我的被窝美梦,总是被大哥的读书声破碎。农村有句俗话“德不孤,必有邻”。有时在想,我们两家当初能成为邻居,会不会是母亲和婶婶合计好的。
小时候在家我是个乖乖儿,出了家门便是个捣蛋鬼,经常往家里引来“不速之客”:不是偷了这家的东西,就是欺负了那家的小孩,或者是在学校犯了错误,为了这些事母亲没少训我。
记忆最深的还数上小学五年级。
那天我早早吃完午饭来到学校,教室里已经来了几个同学,他们做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对于一个贪玩的我来说作业都不是什么事,“物与类聚,人与群分”,我把自己划到了操场上的那一拨。
放眼看操场,有打乒乓球的、有丢沙包的、有玩弹珠的,还有一拨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这是我最喜欢的游戏。
当时我们最爱看的动画片是《黑猫警长》、《超能勇士之黑猩猩队长》,男孩子都有一个当正派的老大的梦,那样就可以威风的指挥着手下的兄弟与反派“决斗”,感觉自己就像《黑猫警长》中的黑猫警长或《超能勇士》中的黑猩猩队长。
我们一般用“手心手背”的方法把人员分为两队,在各队里选一个人当队长。然后双方队长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决定:输的一方为“小偷”,赢的一方为“警察”。首先,“警察”一方先闭上眼睛,“小偷”一方各自找一个地方藏好。然后,“警察”队长喊话:“你们藏好了吗,我们要开始抓了。”如果没有人应答,队长一声令下“抓!”。接着就是满操场的找,满操场的追。抓住对方以后,押到队长旁边的“牢房”由队长统一“看管”。很荣幸的是,每次我都能被当选为老大。每次当我们这队是警察一方时,我都会兴奋的喊一句:“黑猩猩队长变身,开始行动!”
现在想起这个游戏,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群追赶的小屁孩,一片花椒林,一堆堆麦秆满满的童年记忆。有时为了抓住对方,我们还会采取“围攻”之计,几个人把一个人堵在土墙边上,一起压在对方的身上。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押着自己抓来的“小偷”向队长报告,没人在意冒着热气的头发,也不在乎脸上那一条条“沟坎”,顺手一抹,各个成了秦腔中的“花脸将军”。
不知道上课铃响过没有,我还陶醉在游戏的世界里。看着押来的“小偷”,我高兴的喊着:“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突然,一个巴掌打在我的头上,真是一个疼,气的我准备骂:“谁在耍赖,竟敢偷袭!”
回过头我傻眼了,站在我的身后的是班主任。她直直的看着我:“谁赢了,没听到上课铃吗?还在这玩,是不是需要把你母亲叫过来管你一下。”
听到班主任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抠着指头。
下午的课稀里糊涂的上着,心里嘀咕:“班主任千万别告诉我母亲,要不然我又要挨训?千万别告诉我母亲。万一她告诉我母亲了,我该怎么办?”真是一个难熬的下午,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结果。
班主任平时在学校特别照顾我。有时我忘了拿课本,她会把自己的课本拿给我;冬天我冷的打哆嗦,下课后她就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倒杯热水;出于习惯,有时会忍不住叫她婶婶,她便摸摸我的头说:“在学校要叫老师,放学了才能叫婶婶。”
那时我最怕她两件事:一件是,我考试没考好,她拿着试卷来我家向母亲说道;另一件是,我在学校犯了错误时她会尽一下当老师的责任——“来一次家访”,两件事的结果都是我被母亲教训一顿。
说到“家访”其实就是“串门”。婶婶家在我家隔壁,晚上没事就会和我母亲坐在一起拉家常。当然,母亲也少不了问我在学校的情况。平时在学校犯点小错误,婶婶都会为我保密,但是这次我惹她生气了。
回到家我赶紧找庇护伞,每次母亲教训我时都有父亲护着。进了家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才想起来父亲今天上中班,晚上才能回来。心里默叹:“唉!我的保护伞没了,看来今天这一顿训在所难免。”
“哐当!”一声。我的心咚、咚、咚......跳着。母亲的脚步声离房门越来越近。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忙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
母亲走进房子没给我好话:“看什么书,这时候知道看书了,下午干啥去了,站到外面反省反省,想好了再进屋。”
不争气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乖乖的站在院子里。
母亲在房子里说着:“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学习,真没出息。你爸一天起早贪黑的去煤矿上班,那么累,你就不知道为他争口气。”
“玩、玩、玩......,就知道玩。”母亲骂声里开始夹杂着哭泣声。
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民,从小没读过什么书。父亲是个老实人,平时的话不多,整天为一家人的生计在外面忙碌着。他在在煤矿上班,平时家里的农活,家务都由母亲一个人打理,小到缝衣做饭大到耕地摘果。我始终不知道父亲在煤矿上班是怎样的情况,但我清楚的记得,母亲那次洗父亲上班穿的衬衣时,倒掉了一盆盆“墨水”。
这次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让我站很久、写检讨书。过了一会她红着眼睛出来让我去厨房吃饭,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看着母亲我在想:母亲为什么不在像以前那样训我,她为什么会流泪?这滴眼泪埋在了我的心里。
去年过年回家和母亲聊起了这段。母亲说:“咱们家那时的生活很苦,虽说你父亲在煤矿有点收入,但你们兄弟两的学费也多,地里也要投资,一年到头庄稼也没几个收成。你父亲和我很早就离开学校没念下什么书,也没学什么手艺,只能靠苦力挣钱。你父亲在煤矿上班很累,下去白白净净,上来就是个“黑人”。那时你们只要犯错,不好好学习,母亲就会打你们,让你们写检讨。其实母亲也心疼你们,怕把你们打疼了。但母亲又担心你们学坏,担心你们对不起你父亲。母亲想着把家里照看好,把你们的学习抓好,让你爸能在煤矿安心上班。其实父母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只要你们能好好学习就行。”
我静静的听着妈妈说着家里的过去,想着这些年他们为我们做的一切,我问自己“该拿什么擦干她的泪水?”
(2)陪伴
父母的爱很简单,我们复杂的理解着。逝去的时光,无法弥补的过去,静下心来留下的只有感动。电话里的牵挂,回家后的诉说,突然感觉不是自己在长大,而是他们在老去;我们已经长大成人,而他们却变成“老小孩”,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孩”。
第一次离开家,我去了山东。这里没有亲人的身影,有的是对家人的思念和家人对我的担忧:怕我吃不饱、怕我睡不好、怕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刚来不久,还没打理好生活中的琐事就接到父母的电话,问我:“在那边怎样,那里环境好不好,过的还习惯吗?”虽然只是刚刚离开家,父母的关心让我感觉好似好多年没有回家。习惯独来独往的我,第一次有了牵挂。
母父亲好像商量好的一样,隔三差五我就能接到他们的电话。每次都是同样的问候,每次都是短短的通话。他们说:“是长途,浪费电话费,知道你在那边没事,父母就放心了。”上大学很少给我电话的父母,现在突然电话多了起来,我却开始担心他们了。
一次通话,我问母亲:“家里都好着吗?你身体好着吗?”连续问了三遍还是不放心。母亲的回答都是:“都好着呢,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不用操心。”越是这样我越不放心,直到旁边的婶婶说:“家里都好着呢,没事的,你母亲就是想你了给你打电话。”听到婶婶的话我才勉强的挂了电话。
那以后,我与父母有了约定:我会定期给家里打电话,和他们分享我这边的生活。
这个约定延续到现在并养成了一种习惯,定期改成无期,只要我想他们,就随时会拨通他们的电话,和他们聊我在外面的生活,逗他们开心,他们开始让我明白“力由心生”的道理,并给了我前进的动力。
在山东一个荒芜的海边,我从事着矿石提炼的工作。环境非常“安静”,面对的只是简单的三点一线生活。每天我是认真的,也是孤独的,是父母用简单的问候陪伴着我的心灵。
小小的手机,几句简简单单的问候,承载着父母这几年的爱。他们用泪水教育了我,用汗水养育了我,简单的问候,简单的爱,只有深深的感动。
有时我一个人会想,父母这么做为了什么?我在做的又为了什么?
离家那天母亲给我说过:“你所学的母亲不懂,你要面临的母亲也不能为你指导,但你记住,你已经长大,以后更要学会自己长大。家里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有出息就行。”
那天母亲为我早早的收拾好行李,没有送我去车站。后来听父亲说:“那天你母亲一个人在房间呆了很久,翻着你过去的照片。”
进入社会,我成长着,越发明白母亲为什么当时没有送我,也明白这份爱。
这几年在外面,我不敢在电话里诉苦,也没说起过自己对未来的担忧。电话那头已不再是母亲简单的问候,那里有一颗牵挂的心。没能陪在他们身边已经够了,我不想在这颗心上加上沉重的砝码。这颗心很坚强,但她也很脆弱。时常会听到朋友说他在家陪自己父母逛街,回家吃到了母亲亲手做的麻食。我呢?为他们做了什么?打了电话!给家里买了几件东西!给父母打了点零花钱!这真是他们要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要的不是你给他们什么,为的是我在外面好好的,期待的是闲了能回家陪陪他们。
去年我从山东回到西安工作,一次来西安的路上和邻居大哥坐在一起,我两聊着过去。
大哥感叹到:“咱们那时候小,不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那时哥也嫌弃过你婶婶管的严。但是现在,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明白你婶婶当时的苦衷,真的不容易。
“那时咱们村就属婶婶和我母亲的家教严。现在还能想起来,你那时星期天只要读书我母亲就把我叫起来,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都过去了,咱们父母读书不多,村里人在一块又爱比较,看谁家孩子学习好,看谁家孩子又考第一了。父母也不想让我们落到别人后面,只想让我们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
“现在你算是完成婶婶的愿望了。”我说到。
“看起来是完成了,其实事还多着呢。父母已不再是当初的父母,我们也不再是过去的小孩,咱们长大了,他们却老了。这次回家你婶婶给我说她经常性忘东西,地里的重活干多了就腰疼腿疼的。”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
我回想着母亲。这次回家发现她变矮了,之前高我一头,现在我高她两头。逛街时,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感觉松软了许多,想想之前这个肩膀经常为我们一家人挑水吃的。通电话时她会微微的喘气,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的腿又开始痛了。
母亲的身影不断的在我眼前闪现。我问自己:“在外的这几年母亲是怎么过来的?
大哥问我:“你现在多长时间回一次家?”
我说:“平均下来3个月左右回一次家,有时忙了会久点。”
大哥看了我一眼:“哥问你一个问题怎样?”
“哥,你问吧。”
“你说现在咱们父母最需要的是什么?”大哥看着我的眼睛说。
“应该是我们在外面过的好吧。”我答到。
“你这是自私的想法,只为自己考虑没考虑父母?”大哥坚决的说。
“知道父母为什么老的那么快?”大哥接着问到。
“是什么?”
“有一句话叫“人老心先老”,要知道“笑一笑十年少”,只有心在“笑”才能年轻,你可以想想。没事了多回家陪陪父母。”
剩下的路程我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景色就如逝去的岁月快速的远去。眼前浮现着果库里母亲干活的影子,浮现着已退休的父亲在工地做零工影子;想着母亲那次为什么不在像以前那样训我;想着刚到山东时她们接二连三的电话;想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我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不要让我的父母继续老去,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报答他们。
尾声:
孩子是父母的希望,他们愿花一辈子的时间承担这个责任。岁月如梭摧残着他们的容颜,他们用汗水将我们养大,用泪水将我们教化,却不愿享受儿女的关爱依然忙碌着。
我亲爱的父母,你们歇歇好吗!我不愿在你们本该享福的年龄为儿子承担这份责任与压力。
时间请求你慢点吧,再慢点,我要擦干母亲的泪,我要好好的陪伴父母,我要珍藏这份感动。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爱你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