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的马鞭
斑斓如大水 漫过
苍蓝的天穹
浩荡的荒漠 秋风起处
一根马鞭轰然坠落
毛皮似锦缎的高头大马
屈膝伏地
天穹低垂向荒漠
骏马温柔地拱起马鞭
手握马鞭的男人开始仰天长啸
宽脸膛高颧骨的蒙古族男人
麾下滚滚铁骑
大水般席卷南征
铁蹄下的版图
一日千里
后来 当斑斓如大水再次漫过
天际有大星滑落了
牛皮酒袋如鼓
醇烈的撞击声声撕裂大地
那根马鞭像是图腾
五十九匹高头大马驾辕狂奔
英雄的灵车陡然深陷
在马鞭曾经坠落之处
前所未有的光芒 古调悠长
将苍穹和荒漠
瞬间洞穿
这里叫作鄂尔多斯啊
宽脸膛高颧骨的蒙古族男人
伴着马鞭与铁色骏马
沉入恒久的古梦 梦里梦外
铁蹄下的版图
大水般席卷南北东西
一日万里
今天在成陵
蓝墙黄瓦 天高云淡
我臂挽滚滚斑斓
对视端坐皇椅的成吉思汗
身内身外大风起兮云飞扬
凝固的铁血
硬弓已张成满月
箭簇的焰火织出大网
将骑射烙烫进骨骼里的男人
立于烈酒打磨的刀刃口
冲锋陷阵是不会回首的缰绳
勇士和战马
谁又在驾驭着谁
巨大蹄铁犹如草原耳朵
拳头与手掌击碎一个深秋
那揪心的马头琴声
让苍凉长调覆满雪花
远悠悠的蒙古包里
谁的串珠在铜盆呢喃
女人的鼻息
滑腻香甜了一代代的奶茶
风吹草低 铁血与白骨
嵌为草原的躯体和肌理
钢铁就在这里炼成
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锈褐色铁骑滚滚 几百上千匹
战马长嘶
我辨不出成吉思汗那张面庞
踏越死神而奔驰的男人
原来是如此相像
每一根血管都在奏鸣着
家乡和父亲便图腾般
在大地上升起 迅疾蔓延
在成百上千匹钢铁骑兵间盘桓
雕塑的古战场
刹那狼烟鲜活 腥热的血
叫远天红霞拍岸
窝阔台大营
草原泛黄的季节
小蓝花小黄花们莹莹眨眼
像从地心涌出的泪珠
谁的眼泪在飞 飞缀
统帅大营的织毯与画栋
马奶子酒在颊上燃烧
欲望在扭胯在抖动肩膀
窝阔台的铁弓 在铜火盆之上
闪烁血色黄昏
而惟一的爱情
此刻蜷缩于遥远塞外
哭泣砸碎了一只玉镯
嗜血与嗜女人
是英雄的两大主题
都说女人是水
水流向男人就变成血
古往今来才血源源不断滚滚而流
今夜月华如水
腾格尔跌宕苍凉的声音
以揉弦的尖锐
在心头划出弧线 在九匹马背上
长风般打着呼哨
赛马和刁羊的蒙古族小伙
以窝阔台的勇武
叫草原一望无际
我独自走到边缘
俯身掐一朵小花 不知是否泪珠般
飞缀窝阔台靴边
任他踩碎 流成水
流成千年的月华
美人山包
小山包很美人
玉立清风白云 不肥不瘦
分寸在玉环和飞燕之间
郁郁的葱茏翩然着
是那件经典滚边大氅
犹抱着琵琶
从神农溪深处流出的珠玉
轻浣的罗裙
黄鹂刚刚衔走鸣啭
杜鹃花瓣正在窃窃私语
樱唇轻启一滴晨露未干呢
便回眸宫廷那张画幅
爱情飞落马背
醉卧沙场和饮不尽的奶茶
水的女儿变成大漠的女人
该有多少滋润汩汩流泻
一生一世才能婆娑
弓马铁血的壮士
大帐篝火偎一挽青丝
一帕红肚兜
琵琶声声吹绿 咆哮的狼烟
才一次次擦亮
奋疾的马蹄
明月几时有
大漠孤烟直
明月孤烟托起并辔骏马
英雄美人回望处 名叫昭君的女子
梦里知否身在何处
惟见春草年年绿
浅吟低唱着 总是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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