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关中平原之渭北一带的老陕祖祖辈辈都有喜食青辣子的习惯。因为青辣子廉价,好经营,食之开胃,加工快捷。我的父亲一生喜欢吃青辣子,特别是夏季,一天不吃辣子就觉着缺点什么似的。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给每户群众都分有一亩多自留地。自留地故名思意,即自主经营。父亲因爱吃青辣子,每年清明过后,总少不了在自留地种上几十树青辣子。北方十年九旱,每到夏季天旱少雨,地里的庄稼旱的低下了头,没精打彩,父亲每天下午六点左右,总要带着我去村边的涝池担上几担水,到自留地浇辣子。每看到干渴的辣子苗喝到涓涓的清水,父亲总会留下满意的微笑。一日下午,父亲带着年仅八岁的我去浇辣子,突然天气大变,乌云压顶,狂风大作。父亲告诉我说:“高奇,不好咧,要下白雨咧,我都听见雨在天上滚动”。我只是一个幼儿,不知白雨到底有多厉害,只是望着父亲发呆。一瞬间,雷声大作,电光闪闪,铜钱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了下来。父亲不顾一切,立即脱下自已的土布鞋放到我的头顶上,这时,约有杏仁大的冷子(冰雹)零散的砸向地面。父亲一边快速的背上我,把水桶和扁担扔到地上,不顾一切地往回跑。等跑回家,父子俩早都成了落汤鸡……母亲看到父子俩的光辉形象,又气又好笑,直怪怨父亲不该把我带到自留地。母亲同时告诉父亲“你要是把我娃受了惊吓我和你没完”……
五十多年以来,我受父亲的影响,对青辣子备受青睐。父亲知道我爱吃青辣子,每年从自已开垦的二分地里种上几十树,或托人或他自已,把摘采的上等辣子带到城里。我吃青辣子很简单,先洗两三个,再拿一个凉蒸馍,辣子蘸盐,又咸又辣,满头大汗,满口烧辣,咦!这才叫特色,吃的是乡情,吃的是农家子弟的品位,吃的是父辈的遗传,吃的是对生活的惬意。
每次吃青辣子就想起了父亲。父亲离开我已经快一年了,但父亲给儿子留下的影响终生不变。亲爱的父亲,您在九泉之下爱吃啥就吃啥,馋了就吃几口青辣子蘸盐吧!
2018年8月19日于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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