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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阅读了《人间草木》的最后一部分,“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这个标题选自张充和先生写给沈从文先生的挽辞。这幅挽辞有四句:“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汪曾祺先生在他的文章中评价说,张先生写的挽辞把沈先生的一生概括的很全面。其实我倒觉得,这幅挽辞同样适用于汪曾祺先生,难怪汪先生能成为沈先生的学生,原来俩人这么相像。
这部分内容主要收录了汪老先生写的一些旧人旧事,读完之后脑海中突然映出这样一句话:“不着一字,尽显怀念”,我便以此作为今天这篇阅读随便的题目了。
记得有人说,文学的最高境界是“平常心出平常语成平常文”,著名作家周国平认为,“平淡是散文的最高境界”。这在以前,于我而言是不能理解的。我认为,小说最重要的是故事情节曲折动人,而散文最重要的是美,文美、字美、语言美,能用“氤氲”就不用“弥漫”,能用“旖旎”就不用“优美”,能用“葳蕤”就不用“茂盛”,这样才能突出散文独有的美感。
可是读了汪曾祺先生的散文,我发现一直以来我对散文的最高境界,或者说是对文学的最高境界有着非常错误的认知。汪老的文章没有拗口难读的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就是非常朴素平实的语言,可是读完以后让人感觉心里很清静。不像有些文章,美则美矣,读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想来,那些文章应该是缺少了汪老文章里面的冲淡平和和闲适之气。所以汪老才被人定义为中国最后的“士大夫”,他的文章才能成为经典。
好的文章不在于有多少好词好句,而在于里面蕴含的真情实感,最好的文章则像汪老写的这些散文,通篇找不到“难忘”二字,却能让所有的读者都难忘。
以汪老写沈从文先生的文章为例,沈先生也是众所周知的写作大师、散文名家,彼时他在西南联大当老师,汪老便师从于他。可能因为有师生之谊的缘故吧,汪老在《人间草木》里有两篇文章写到沈先生,一篇是《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一篇是《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第一篇主要描写了沈先生的学术水平和教学风格,第二篇主要描写了沈先生的为人处事。两篇文章的篇幅都很长,描述的内容也很详细,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汪老对老师的尊重和敬佩之情,而且这份尊重和敬佩就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从文字慢慢洇染到读者的心里。
我曾试图返回头寻找汪老是怎样把沈先生的人物形象写进读者心里去的,反复阅读了两遍,文字就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朴实到不能再朴实的文字,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感情抒发,可是看似平淡的叙述中就是有一股力量感染着你。
随便摘录两段,和大家共享:
我写了一篇小说,有许多话。我竭力把对话写得美一点,有诗意,有哲理。沈先生说:“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从此我知道对话就是人物所说的普普通通的话,要尽量写得朴素。不要哲理,不要诗意。这样才真实。
沈先生在西南联大是一九三八年到一九四六年。一晃,四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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