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巷

这是一株很大的泡桐树，缘一间青壁的瓦房立在水边。繁茂的枝叶覆盖下，你几乎看不见那座桥。当你走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是立在流水上。看见了一条五六米宽的水流，看见了两边壁立的青墙和洞开的几扇窗子，折几道弯消失在来的地方，消失在去的地方。一枝孤独的月季花在一片灰色中投来惹眼的殷红。

   走过这座桥，是一条狭窄的由青石板铺就的巷子挤在一堆屋瓦中间。一个老人悠闲地坐在巷口的一把竹椅上。

走进幽深的小巷，走进一部沉甸甸的历史。很久以前有了这条路，路也在脚下变得坎坷。在你双脚的敲击之下，青石板发出沉重的叹息漫延成一片街声，从脚边传了出去，从巷子的尽头又传了回来。

是谁吹奏一支洞箫？忧郁的清音在空气里震荡。孤寂的心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箫声被砌进墙里，太多的艾怨从挤落的墙粉和砖缝中长出一条条青草来，清瘦的身影摇曳在四季常新的风里。

没有人为倾斜的墙壁担忧过，没有人为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担忧过。一年年的雨季消逝了，一代代撑着油纸伞，穿蓝花布衫的少女消逝了。

夕阳的红晕涂抹在最后一栋房檐下敞开的玻璃窗上。雨季，这个循规蹈矩的老人缓步走入第一个黄昏，在一片金灿灿的光丛里飘洒起一阵霏微的雨雾。 

（原创作品：樊剑勇写于1991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