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时常耽于遐想,依此判定,他不是一个理智型的私家侦探。有次他给我讲了以下故事,听起来匪夷所思——
“有个女孩名叫倪雅,19岁生日那天死了。”
这是故事开头。这没什么。可接下来,马格的故事开始离谱:
“倪雅死前留下遗言:表明她将会复活。”
“复活?”
“‘如果有人知道我为什么死去,我一定会复活,去爱他’。”
“遗言真这么说的?”
“对。”马格说。“一字不差。”
现在就让我来还原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有个女孩叫倪雅,19岁生日那天溺水而亡。警方包括法医均未发现任何他杀的证据,唯一疑点在于:在倪雅的手机里储存了一条上面提到的短信遗言。
倪雅是孤儿,在社会福利院长大。成年后的倪雅交际十分复杂,但据调查,他们在倪雅溺亡事件中都是清白的。
倪雅之死成了悬案。
人不能总放在冰箱里,倪雅化成轻烟,远离了这个尘世。
“我从媒体得知了这件事,”马格对我说。“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神经过敏,这就是马格。
此后,马格常去倪雅溺亡的那片水域呆坐。那时的夏天正在收尾,大片芦苇摇曳在水面上,成群的红蜻蜓有如成群的红色精灵,悄然演进着一场亘古不变的生死轮回。忽然一天,一只从未见过的蝴蝶进入了马格的视野。
“它是一只褐色蝴蝶,飞飞停停,一刻不离倪雅溺水的方位。当时的情形真是叫人吃惊。”
更让马格吃惊的是,那只蝴蝶似乎有意邀请马格。
“邀请?”我问马格。“请你喝咖啡?”
“不,”马格回答得一本正经。“像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一个纹身师的工作室。”
“一只蝴蝶带你去找一个纹身师?”
“对,它一路飞飞停停,把我带到了那个地方。而我预先并不知道那个纹身师是倪雅生前男友之一。”
“接下来呢?”
“纹身师向我推荐了几种纹身图案。对了!”
“什么?”
“我忘了说,”马格补上说,“倪雅颈部有一处纹身。”
“一只蝴蝶?”
“你怎么知道?”马格十分惊诧。
“常有的事。小说里常常这么写。”
“你是写小说的,我差点忘了。”
“接着说——”我催促马格。“倪雅颈部的蝴蝶——”
那个纹身师的工作室有好几位纹身师,而他只钟情于蝴蝶纹身。他也给马格的颈部纹了一只蝴蝶。按照马格的要求,这只蝴蝶和倪雅颈部的那只一模一样。
“然后纹身师请你喝咖啡了?”
“我请他喝酒了。”马格纠正我。据我所知他平素基本不喝酒。“纹身师喝醉了。”
“然后他哭了?”
“你怎么知道?”
“常有的事。”我望着马格笑笑。“小说经常这么写……你想让一个男人哭,最好请他喝酒。”
“然后呢?”马格也望着我笑。
“然后纹身师承认:是他杀了倪雅。我猜对了吗?”
“猜对一半,”马格回到回忆中。“他醉了,哭了,他承认了:倪雅的死有他一半原因,——倪雅在19岁生日的那天问过纹身师:你愿不愿意娶我为妻?……可他拒绝了。”
我明白了。我没再取笑马格。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件事:
“那只褐色蝴蝶呢?后来没再见过?”
“没有。”马格说着,又给自己斟了半杯酒。“怎么了?”
“没怎么,”我拿过马格的酒一饮而尽。“谁知道呢。”
“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蝴蝶……所以我也不知道,一只蝴蝶到底会不会爱上一个人。”
“人?”
“比如说,爱上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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