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记忆

        耳畔是王菲空灵的声音，仍记得在备战高考的日子里，我也是这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听她的歌。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作今天的阳光。一边生活，一边回忆，一边读书，一边写作。生命的轮回里，难抵悲观的色彩。听说悲伤的人都会成为诗人。

        也不过一年多的日子，却觉得整个的生命在拔节，被刻意地拉长，带着成长的痛楚。那些靑得发蓝的记忆，那些青灰色的记忆，那些青涩的日子，那些风一样的日子。也许在我漫长的年岁里，这些青色的、青涩的记忆都会被碾压，成为微不足道的尘埃。就像老师曾经说的，当你回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脚印，你会发现自己曾经在意的原来都微不足道。只是，正处在青色时代里的我仍是不以为然。我发觉自己还是那个未长熟的瓜，我发觉自己是个青色的瓜，硬硬的，呆呆的。就像王二发现自己是个湿被套一样，我也一样地对自己失望。20年很短，但我以为很长，我还是不够坚强，还是爱哭，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一年前，19岁的我遇见22岁的你，我们以为彼此就是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那一年，让一生改变。”《流年》唱的是你我吗？我们的爱情，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却仍让我留恋。我以为，不会再有一个人可以和我数算中国历朝历代的那些逸闻趣事了罢，不会再有一个人可以用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来作为表白的礼物，不会再有人有耐心带我步上会稽遥看漫天樱花。这些真实的温柔的记忆，成为青色记忆里的一抹温存。不是不留恋，只是留恋又有何用？我们分开最初的日子里，几乎夜夜失眠，然后是无止境的梦魇。我以为自己本是无心冰冷之人，不料竟陷得如此之深。我一直不敢回忆樱花般的那些日子，我会觉得现实冰冷而骨干。但一旦开始回忆与正视，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也长大了那么一点点，或是坚强了那么一点点？

        你已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却仍是偶尔闯进我的梦里。恍然发现，曾经那么多的诺言和誓言不知道是从哪里汲取的力量，人是多么有趣的存在。拥有时不珍惜，失去时追悔莫及。也许我们一起观看的话剧版《大话西游》早已暗示了你我的结局。你信佛教的因果轮回。而我相信的，是上帝在永世里的计划与安排。青色的记忆，我不愿被苦毒充满，上帝更不愿意。

      青色的日子里，我崇拜爱情，甚至崇拜你。我以为失去了你自己就无法生存，你也许不相信，你曾经长在我的生命里，几乎成为我的信仰。直到你抽身离去，我才发现，自己的生命几乎成为一个虚伪的空壳。有知识可学，有食物可吃，有衣服可穿，但我里面的生命却奄奄一息。你的离开是对我生命痛苦的鞭笞，而更痛苦的是，我发现，自高考失利后，我内心的苦毒一直在堆积生长，我离上帝越来越远。你的离开，点燃了我内心几乎全部的苦毒，因为我满以为在你这里找到了安慰。你的离开，使我终于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一无所有，看到自己里面的生命已是如此憔悴。然后我就遇见了神，或者说，神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不再约会》的反思到崇一堂流泪撒种的敬拜，我知道走出悲伤的路很长，当我已面对正确地方向。青色的记忆里有一个青色的我，我很渺小，是个笨拙的果实。我长得很低，被茂盛的枝叶遮蔽，但是神仍然看见了我。神说要让我得荣耀尊贵为冠冕，神说要让我承受丰盛的产业。而我只需要告诉神说，哦，我的神，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