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嘶嘶地有气无力地吹着凉风,郑乾斜靠在床头,看到窗口透出来灰蒙蒙的天,几滴雨水零零散散地挂在玻璃上,郑乾套上裤子,拧开棕红色的大门,在洗手间里洗漱起来,他用牙刷在牙齿上来回随意地摩擦,稀稀疏疏地泡沫从嘴角露出来,滴滴答答地坠落到洗手盆里。
他有点泼洒了一点水到脸上,用挂在钩子上泛黄的毛巾摸了一把,把睡衣从头上拽出去,换上昨天换洗的POLO衫,推开厚实的大门出去了。
电梯了没有碰到一个人,吱扭吱扭地铁链在头顶发出咬牙切齿的声响,似乎在抱怨还是在呻吟,但是他的体重不重,那就是这份差事,它的钢筋老了,爆裂了。
清凉地风吹在郑乾的脸上,让他恢复一点神采,有个胖胖的男生噗呲一声,在他身边撑起一张黄色的打伞,郑乾把手伸向空中,没感受到雨滴,他深深地抱怨,这个懦弱的男生,在没雨的天气里打什么伞,那把明黄黄的伞,郑乾恨不得一脚踹看然后把它的龙骨一根根掰断,然后再向男生比划一个中指,娘们!郑乾当然不能这么做,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暴虐,郑乾也搞不太懂,他只好在心里默念,对自己的行为深深地抱歉,好像就像真实发生了一样,但是真实并没有发生,只是在他脑袋里蹦出了一个想法,郑乾没必要对没有发生的事情道歉,他又继续无事人一样走向小区的西门。
几个人在路口等车,郑乾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一个人始终在他眼前悠闲地踱步,郑乾把自己的运动手表跳到了健步模式,手腕上密集地震动在催促他,时间在倒计时,他要快速走两步,但是那个穿着宽大T恤衫的瘦小眼镜男生,却总在郑乾的路线上,郑乾往左,他也往左,郑乾往右,他也往右,郑乾被彻底激怒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哪怕是前面一堵墙他也要撞上去,那个男生竟然转向了,然后在路边摆弄着手机,低着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而他完全不知道这给他后面的,一个叫郑乾男人带来多大的困扰,他几乎就要把他撞飞起来,郑乾一下就冲到了路上,只有几辆黄色或者蓝色的共享单车,看着暴虐的郑乾,但是又无法移动。
郑乾快步地在石砖路面移动,他大幅度低挥舞着手臂,迈着大步,不时地抬起手表看着速度从5到6,又从6跳到4,他的大腿不停交叉往前,在起落架和石墩的缝隙里,他硬生生地把想要窜进来的大爷逼停在路边下车,瞪着郑乾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
郑乾抬手看着走了1km,还有两个路口就能到公司,他瞥见同事骑着单车从后面过来,郑乾从脸上挤出笑容,然后就一个向右,一个向前地分开了。一个女生骑着电动车从他和路肩的缝隙里穿过,一如他从起落架和石墩之间一样灵巧,只有一阵风让拍打到郑乾的右臂上,郑乾看着花格子的白色连衣裙,她竟然没有一点回头和歉意,郑乾回报着词汇,估计和大爷一样,只不过是大爷用的京腔,而他用普通话的区别。
这个早上平白无奇,他坐到座位上,把血一样,腐败的血渍一样的茶泡好,然后灌倒嘴里,再嚼上几口面包,潦草地摩擦几下就匆匆忙忙地把食物塞到食道里,按到胃部浓稠的酸液里,郑乾心头拱着火,像个蜡烛,他浑身地肥肉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石蜡,而面包和茶又源源不断地转换成不断隆起的肚皮,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周围都是一个颜色,楼和人都被灰色吞没着,没有生气,潮湿和闷气,让这个早上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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