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色的塑料袋在空中飘舞。路边的绿叶平静得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塑料袋向着城市地面飘落下来,随着疾驰的汽车和匆匆的行人,又飞到空中,仿佛一个被吓坏的孩子在躲避这个繁华的大都市。
那个塑料袋最终还是飘过地面,落在那人的高跟鞋旁。那人弯下腰,捡起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继续回到公交站台坐着。她叫翠花,是我的初恋。就在昨晚,她还和我一起在路边吃着6块钱的麻辣烫,那一晚,我拉了13次肚子,翠花还好,12次。
"以后有钱了我们去上海吃俏江南的麻辣烫,我朋友说那儿的毛血旺好吃的不得了。"
"再说吧。"
拉肚子带来的虚脱感终究将我击溃,沉重的呼吸声一前一后,融入寂静的夜。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我伸了个懒腰,直接将整张床霸占。顿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跳将起来。墙上孤单的人影看着很落寞,床头白色的便利贴上写了两个字"再见"。
大黄说男人失恋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属于颓废期,整天穿条运动裤,成为一个"沙发土豆";第二阶段属于放纵期,约上三五基友,去夜店寻欢买醉;第三阶段属于复活期,你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自由。此刻的我很想直接进入第二阶段,但我是个穷鬼。或许这也是我收到"拜拜卡"的原因。
此刻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正以每秒钟3口的速度吃着一碗猪肝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吃面噎死应该也挺幸福的吧。
"大黄,你说吃饭的时候噎死是不是很幸福?"
"好死不如赖活,有一口鱼翅就吃一口鱼翅,有一口馒头就吃一口馒头,活着才是最开心的,没有了女人,你还有双手啊,按我说,劳动最光荣哇。"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双手,黝黑,粗糙,远不如翠花的,白皙,透亮。
"再说吧。"
如果说现在有个幽灵的角色缺人,我一定可以本色出演。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觉得视线像一台摄像机般不停地向前推进,推进。我想吐,但是吐了又会饿,我已经没钱再买一碗猪肝面吃了。
扫地的王伯背越来越驼了,就像一只单峰骆驼。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重了,他至今还是单身。
"王伯好啊。"
"小朱好,翠花怎么还没回来呀。"
"您……见过她?"
"可不是嘛,今天早上我扫地正好遇见她,后来和我打完招呼之后就上了他叔叔的车,好家伙,大路虎。"
"是嘛,她说晚点就回来了,拜拜。"
"拜拜。"
半路杀出的"叔叔"让我目眩,脑子一片空白。我又开始我的镜头推进之旅,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如果可以,我能一直这样飘来飘去。
一只白色的塑料袋不停地在天上飞舞,被汽车,行人不停地带起来,落地的一刹那又飞到天上。真幸运,我又有事可以做了!可是,好像连它也要与我作对似的,很快便掉落在了一个公交站台边。我也像那只塑料袋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突然,一只手将塑料袋捡了起来,那只手,白皙,透亮。我顺着视线上移。翠花!是翠花!她怎么在这?我立马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
"你今天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了,我快要急死了!"
"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吧。"
我抬头,紧抓着"翠花"的手立马松开了。我感觉,此刻的我正处在摄像机的镜头中,不停地拉远,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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