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

户户欢庆，家家迎新
炖炒煎蒸，张罗饭菜殷勤
腊味干盘，凉拌三牲
椿萱在座，手足相亲
把酒举盏，一片欢欣
围炉夜话，节目缤纷满荧屏
风卷竹叶飞，松柏悠闲
爆竹烟花璀璨，钟声敲响交辰
暗香涌、腊梅绽放，一枝即来迎春
笑语声里，夜色迷人

晨起，大雾漫天。十点钟左右，太阳终于在远山之巅露出了笑脸，慢悠悠地跺着方步，耍耍哒哒地向着高空晃荡。

屋前有一条土坯公路，据说是省道，因为资金短缺，一直摆烂，大坑小坑的，面包车和越野车一路吣哩空隆跑得飞快，轿车在这样的晴天里蜗牛爬也能勉强行驶。

和爸爸坐在院坝晒太阳，看路上或快或慢驶过的车辆。妈妈泡了一盆腊肉腊排骨腊猪脚香肠，还满屋子转悠，念叨还有啥啥没搁进来。我和弟弟互相看了看，弟弟说:“我生火烧水，你来洗。”母亲赶紧说“不用，不用，你们各人去晒太阳，要不去烤火，我来收拾。”我推着她和爸爸坐在一起，“还是我们来收拾吧，你去跟我爸爱龙门阵吧。”看我成功将老太太给哄出去，弟弟松了口气。

洗肉，宰排骨猪脚，花了大半天，我忍不住跟妈妈念叨:“整那么多，这是要准备吃到好久去？总不会要吃到正月十五去吧。”妈妈说“那你就别管了！”

等我们洗完，宰完，母亲立刻抓了一些腊排骨和腊猪脚，放进锅里开始炖起来。很快，满院子都飘着腊肉的香味。

父亲坐在院坝边，沉默着，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和弟弟，淡淡的笑意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来。

妈妈坐不住，去了后面鸡圈里逮鸡，撵得公鸡母鸡满圈扑腾，声嘶力竭地叫唤，夹杂着妈妈的呵斥声:“看你还跑，赶紧给我站到！咦，个天杀的，这红鸡公还要啄人，幸好这向冬天里穿得厚，你再啄我试试，看我今天不把你煮起吃了！再跑，你再跑，还不快点给我停下来，再不听话就把你宰了！”我笑得脚趴手软:“我的妈妈耶，你咋恁笑人哦，你都要宰了鸡们，让它们进牙门口了，还不许它们跑，还威胁它们。它们如果听得懂，肯定跑得更快，如果听不懂，你一早上不是白念叨了吗？”

妈妈将栓着的糯米放了，糯米那个兴奋，围着院坝跑了若干个来回后，开始往人身上扑，摇着尾巴，立起身子，伸出前爪，用脑袋蹭，侄儿呵斥它，想撵它出去，它以为侄儿在和它玩闹，更加起劲地围着侄儿跳，侄儿恼了，抓起一根竹竿去打它，它飞快地溜了。过一会儿，它又挨挨蹭蹭地过来了，妈妈呵斥它:“把你放了，滚远点去耍，在屋头转来转去的咋子，再是这样子，看我不打你一顿。”糯米歪着脑袋，认真听着，间或“嗯啊”一声，表示它知道了。

下午，妈妈巡视她的菜园，砍了几棵白菜，菠萝菜，爸爸拿着那个带坐凳的拐杖，坐在菜园旁，目光随着妈妈转。其实，爸爸现在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但不妨碍他陪伴在妈妈身边。

妈妈一边嫌弃地说:“那个老舅子，懒得很，这哈眼睛也不看见了，更是啥忙都帮不上。”一边不时嘱咐爸爸“你莫把凳子搭在斜坡坡上，放平整点的地方去。”

爸爸不说话，唇角含笑，看看妈妈，看看掐豌豆尖的我，再将目光看向在远处土路上玩耍的小侄女，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很惬意的样子。天空湛蓝，阳光温旭，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