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杂货店》读书笔记之十
《解忧杂货店》([日]东野圭吾著,李盈春译,南海出版公司2014年版)是一本构思精致、饱含温情的小说。没有大盗,没有谋杀,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步步惊心,看起来却让人心绪难平。万千烦恼虽出虚构,真实世界却也不难发现类似的影子。每个人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纷繁的世界。因为内容互补,旁见侧出,又往复穿越,语涉志怪,难免带来一些阅读上的障碍,故理出线索,以飨同好。疏漏舛讹,欢迎指正。
——此为《解忧杂货店》系列札记开场,为免读者中途浏览,不知首尾,故作为每篇札记开端。
连续天启与三次穿越
神奇的解忧杂货店,神气的浪矢雄治,是小说营造出来的独特效果。实际上,主人公精神内敛,外观上估计泯然众人,并不出类拔萃。至少,当年的准小舅子,对他外貌,没有十分深刻的印象。
做戏无法,请出菩萨。怪力乱神,向来是推动情节发展的轻松法门。小说中最为神奇的地方不在穿越,而在天启。因了天启,才有后来一番故事。天启定调子,下文的预测,穿越,便显得水到渠成,不生硬。读者的阅读期待,便很自然地达成。尽管作者故弄玄虚,做了很多波澜。草蛇灰线,藏头露尾,但只要露出一枝片叶,读者马上能将前后连接,上下贯通。阅读趣味,也就潜滋暗长了。
天启来源于浪矢雄治的梦。
浪矢贵之能接走父亲,因为疲惫的浪矢雄治突然对自己引以为傲的排忧解难行为,感到深深的不自信。他从三个月前的报道中看出端倪,上一年署名“绿河”的咨询者八成就是新闻中所说的意外死亡的川边绿。
从前他可以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精神大振,因为从交流中转移了注意力,得到了乐趣。开始的咨询大都是无厘头问题,浪矢雄治也以轻松的回答应对,和年轻人的沟通,让老人似乎焕发第二次青春。当然,这一阶段的快乐还是表层的。等到严肃的问题出现后,那种直接逼近心神不定的咨询者人生重大选择关头的介入感,让他在压力陡增的同时,也体会到了无尽的人生面向和现实可能。选择越难,设身处地越投入,解决方法越实用,对于浪矢雄治来说,成就感越强烈,满足感越浓重。
川边绿事件给他积累已久的自信以重创,原来认真解答,不能保证咨询者走向幸福,部分咨询者甚至走上绝路。那么,那么多年的帮助,意义何在?浪矢雄治自己认为的有意义的行为,瞬间被解构。对于道德感深厚的浪矢雄治而言,信心随之瓦解,还是小事。一种误导他人的巨大恐惧和深深自责,才是最让他惴惴不安的。
住院不久,他专门让浪矢贵之带他回杂货铺。他解释了个中缘由:
他开始做一个奇异的梦。梦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浪矢杂货店。“那是深夜时分,有人往店铺卷帘门上的投递口投了一封信。我在某个地方看到了这一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是空中,又好像就在附近。不管怎样,我确实看到了。而且那是很久很久以后……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也答不上来,但就是这种感觉。”他几乎每晚都会做这个梦。(P122)
梦中没出现神仙,只是反复出现相同的场景,这让浪矢雄治相信这是未来发生事物的预演。
他果然收到了未来的信件。
一件是“一百分小鬼”的感谢信,报告了自己当上教师,受到浪矢杂货店启发,赢得孩子们爱戴的事情;
一件是川边绿之女的感谢信,说自己误解了母亲,后来明白真相,现在是知名歌手水原芹的经纪人;
一件是和久浩介的感谢信(这封信出现在第四章《听着披头士默祷》中,浪矢贵之的复述),事实上该员编造了结果,详情在后续文章《和久浩介的晕眩》中揭示。
还收到了一张白纸。浪矢雄治仍然认真写了回信,具体内容在最后一章《来自天上的祈祷》中。浪矢雄治不让儿子知道回信内容。
还有其他许多信件,大部分是打印的,有的提到网络、手机等新名词,父子俩闻所未闻。两人商定,浪矢雄治死后,这些信放进棺材,一起烧了,免得泄露。浪矢雄治还安排贵之,在其去世三十三周年发布公告,称忌日当天凌晨到天明这段时间,杂货店仅此一晚复活,希望以前的咨询者写信,说明当年的咨询给了他们什么影响。
第一次穿越是浪矢雄治收到未来的信件,第二次穿越是他三十三周年忌日三少年闯进杂货店,误打误撞为1979年11月-1980年9月13日的人解惑(详《三个不良少年的自我救赎》);第三次穿越是浪矢雄治和三少年的隔空对话,雄治对敦也意图验证废弃屋时光异常的白纸,误会成咨询,写了回信,回信又被三少年接收,阴差阳错成了打开三少年心锁的绝佳钥匙。
与其说东野圭吾技法娴熟,让人赞叹;不如说有温度的书写,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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