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呆子王一生:初见
“一个精瘦的学生孤坐着。”
“那个学生瞄了我一下,眼里突然放出光来问:下棋吗?”
“他一手护着棋盘说:没你这么下棋的,走哇!”
“他很可怜的样子,问:下棋吗?”
“棋呆子红了脸,没好气儿地说: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下棋?”
知青下乡的火车上,未知其名,先见其人,棋呆子真是名符其实。“我”因着家庭原人无人可送,见他人亲友分别场面正酸溜溜着。棋呆子毫无所觉,同样孤身一人,却将精力都放到了棋上。
在这之前听闻过棋呆子的名头,在这文革间为着下棋被人坑骗不自知的做了仙人跳的一员。那些骗子们借他棋痴的性格,用他吸引注意力,窃取他人财务。
因为确不知情,最终还是放回了学校,一时传为逸事,经此大家也都知道学校有棋呆子这号人物。
棋呆子王一生:“他对吃是虔诚的,而且很精细。”
“王一生一叹:混可不易。一天不吃饭,棋路都乱。不管怎么说,你父母在时,你家日子还好过。”
“我不服气,说:你父母在,当然要说风凉话。”
伏笔,“我”失了父母,情绪不好,看别人能无悲无喜谈论此事,就以为别人是享着父母情的。
其实不然,王一生此人,养着自己,养着继父与妹妹,唯有对吃执着一些。
“你不挣钱了?怎么活着呢?”“他说:你不知道,我妹妹在城里分了工矿,挣钱啦,我也就不用给家寄那么多钱了。”
“可他又特别在一些细节上详细地打听,主要是关于吃。例如讲到有一次我一天没有吃到东西,他就问:一点也没吃到吗?”
“他笑了,你才不是你刚才说的什么‘一天没吃东西’,你十点以前吃了一个馒头,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更何况第二天你的伙食水平不低,平均下来,你两的热量还是可以的。”
“我说,你恐怕还是有些呆!要知道,人吃饭,不但是肚子的需要,而且是一种精神需要。”
“他说,你家道尚好的时候有这种精神压力吗?有,也只不过是想好上再好,那是馋。馋是你们这些人的特点。”
此时“我”尚觉得王一生此人仅注意这些生存基本需求,活着是无甚意义的,人生在世,哪能没些精神需求呢?
“很小心地将嘴边或下巴上的饭粒儿和汤水油花儿用整个儿食指抹进嘴里。
“吃完以后,他把两只筷子舔了,拿水把饭盒冲满,先将上面一层油花吸净,然后就带着安全抵岩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呷。”
先不谈用词的细致:呷、抹、舔、吸,光是这段描写就可窥见,王一生对吃的那种执着。但他的这种精细,仅为着生命的存活而已。
棋呆子王一生:“何以解忧?唯有象棋。”
“我很后悔用书和电影儿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表示我对生活的不满足,因为这些在他看来,实在是超出基准线之上的东西,他不会为这些烦闷。”
“可我常常烦闷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就那想看看随便什么一本书呢?电影儿这种东西,灯一亮就全醒过来了,图个什么呢?可我隐隐有一种欲望在心里,说不清楚,但我大致觉出是关于活着的什么东西。”
这会儿,“我”在为着精神需求而迷茫。
以显着,王一生那种只为棋而痴狂、着迷的状态何以能让我们这“嘴上理想,内心空虚”一类人的敬佩。
“他把烟屁股使劲儿扔出门外,眼睛又放出光来:真的?有下棋的?嘿,我还真来对了。”
棋呆子王一生:母亲其人
母亲从窑子里出来,先是做了小,受打后逃了出来。跟了王一生的生父,刚一解放,那人就不见了,后来才跟着现在的继父。可继父身子骨不行,钱挣得少,又添了妹妹,母亲身体一天弱过一天。
自从母亲做活的地方偶然拿到一棋谱的书页,再也没能出过棋海。王一生聪明,母亲指着他上学出人头地,不用做苦工,下棋这事王一生做得再好,母亲也是看不上的。
“我妈身子弱,都打不疼我。到了家,她竟给我跪下了,说:小祖宗,我就指望你了!你若不好好儿念书,妈就死在这儿。”
为着母亲,王一生不再出去下棋,帮母亲做叠叶子活计时便在脑了中走棋——读此句感慨良多,所谓天才便是那异于常的专注能力和好奇心吧。
“妈要走了,一辈子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只捡人家的牙刷把,给你磨了一副棋。”
那是王一生珍而重之的一副棋。“都是一小点儿大的子儿,磨得是光了又光,赛象牙。”
母亲为着生活不得不掐断儿子的爱好,但母爱又让她磨了那么一副棋出来,愿能力之所及的做些什么。
此文章篇幅不长,但读来细节甚多,于细微处可体会纷杂的感情,需慢慢品。
用了一小时,仅磨出这一点,不勉强自己了,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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