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封
亲爱的小方姑娘，见字如面！
01
终于，在一阵咳嗽翻腾过后，你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侧着身子，小脑袋枕着手，还是婴孩时的模样。床头的小猪灯散着朦胧的光晕，我坐靠在床沿，轻轻地挨着你的头，把小小的你连同被子揽在怀里，久久地停留在这一刻的宁静里。
想着许久没有给你写信了，我又起身来到客厅。一场秋雨过后，杭城已然入了冬，周围的一切都冰冷冷的。人的心情也如压在天边的云层，灰灰暗暗的。好在你生病的这几日，天空放了晴。清晨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盛情地邀请金色的阳光倾洒进来，把整个屋子连同我的心都照得亮堂堂的。这种感觉真好，你站在阳光下，随便做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也觉得很治愈。
入秋以来，这是你第三次生病了，好在我的心态已日渐淡定。你呢，今天在医院，还为可以喝到咳嗽糖浆而雀跃，我也真要怀疑你是故意生病的了。这不，在家依旧是各种造作，四处摆摊，我忙着做家务的同时，还得跟在你后面收拾凌乱的书本、玩具，也是很抓狂。
“哎呀，赶紧上幼儿园去，在家烦死了”，我生气道。
你也不为所动，依旧气定神闲，“妈妈，我也有不烦的时候的呀”。
好吧，我承认。比如，吃完饭后，你会蹭过来说：“妈妈，你抱抱我”。我便让你坐在我腿上，给你一个悠长的悠长的吻。你便格格笑了，回我一个湿湿的可爱的吻。这时，我便觉得先前对你太凶了，“妈妈有时候发脾气，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总要不停地收拾呀收拾，所以……”，话还没说完，你便接道“觉得烦，是吗？来，嘎叽，笑一个！”瞬间，你又变回小天使了。
我们就这样，好的时候如胶似漆，不好的时候，你捏我一下，我拍你一下。最后还要你爸从中调和，哄完了小的还要接着哄大的，像是养了两个女儿。
午后，我们没有出门，在小区的游泳池边玩石头剪刀布，谁赢谁跳一格。你总是慢悠悠的，等到我都摆好手势了，才伸出一个、两个手指头，或是握紧小拳头。结果当然都是你赢啦，哼！耍赖皮。或者在小区的游乐场，你假装自己是一个萝卜，让我拔，或是让我假装一棵树桩，让你坐。有时候，又假装城堡（滑滑梯）失火了，我们变成消防员去救火。说实话，真的有点幼稚。不过，这样幼稚的游戏，你兴许很快就不要玩了，我也就童心未泯一回吧。
02
上周去你学校当助教，我们牵着手进去，你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大概是上幼儿园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吧。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勇敢很值得。其实，当初报名这个活动之前，我犹豫了许久。但你都一直在突破自己，经常放学回家和我说：“妈妈，我今天又和班里的小朋友说话了”，我又怎能总是停在原地。
那个半天，我陪你们一起晨练、做早操、上课、搭积木、吃午饭，细致地看你们学校里陈列的各种游乐用品，不由得又再次生出羡慕之情。更让我欣慰的是，你的幼儿园同学，看起来都那么可爱又友好。你虽不怎么说话，但她们都会热情地邀请你一起玩，逗你开心。我知道，我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活动结束时，你们也要准备午睡了，你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的，不让我离开。看起来，你总是弱弱的，但我知道，你内心的倔强，和我一样，是不轻易服输的。慢一点，没关系。缓慢了，才能深刻。
今天你去上幼儿园了，屋子又恢复了我一个人时的安静。这于我是难得的清静。不过，等到我年纪较长，大概也会怀念你儿时的造作和哭闹吧。就像你外婆常说的，“还是你们小时候好。”
可是日子啊，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着，重重叠叠的，常常在记忆里模糊了样子。但现在，我用手指敲下一个个字，细数着我们相处的点滴。似乎平常的日子，也如草尖上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变得耀眼无比。
虽然最近我忽然不能下笔，有点失去了写作的动力。但，若能用文字为你保存童年的一些趣事，待到你十八岁成年，再将厚厚的一沓信交到你手中时，或许一切又有不同的意味了吧。希望我可以写到那时候。说也奇怪，昨晚我真的在梦里遇见了长大后的你。
前天我给你写信时，大姨在微信群里发了好几张照片——镶着蕾丝花纹的桌布上，放着一盆橙黄色的栀子果，衬着白色的瓷罐，显得秋意盎然。不用问，就知道你大姨趁两个姐姐睡了，又在捣腾她的园艺一角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孩子家务和医院看诊间忙得脚不沾地。或许，哪怕只有晚间这样片刻的闲暇时光，便觉得生活明朗可爱了吧。
我想，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必须找到拥抱生活的理由。愿你今天上学有个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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