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认识他?”老三看着来人,不认识。
“他就是我走时,帮我清洗身子,穿衣服的那个赶去死,他是我们村对面村的。唉,别说,他这人就是该来这里,早就该来了!”李二叔一说起赶去死,心里就气,脸上就怒目圆瞪,眼睛要冒火一样。
“怎么他得罪你了?不会吧。”老三笑笑。
“何止是得罪我?当时,我气得就想从那门板上跳起来,把他压在身下。他简值不把我当一个死人,连一只死猫死狗都不如。”李二叔余怒未消,他还不清楚赶去死到底是因何事来的。
原来李二叔老家有这个风俗,人走了,要看好吉时入棺。在他入棺前,他儿子要披麻戴孝,手捧遗像,跟在道师后面,然后孙子辈,其他亲戚朋友前来吊唁的人走在其后。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围着村子附近的七个池塘“买水”。道师手捧瓷瓶,瓷瓶里有一支柳枝,每到一塘,就命人拿着瓷瓶下到塘边取点水回来。一路上,鞭炮声,铳声响个不停,队伍里有乐队,敲锣打鼓,锁呐号子一齐响起来,如凄如诉的哀乐,有人听了无动于衷,有人听了嘻哈笑,有人潸然泪下。
赶去死四十多岁,长得还算好看,五官端正,近十多年来,做起了一项神圣的工作——入殓,成了一名入殓师,而且还培养了助手——他的妻子帮忙。他的真名并不叫赶去死,之所以叫这个名,也是因为他做事总是赶死赶命,急着去投胎样。别人气不过,给他取的绰号。久而久之,这个绰号附近的人,无人不晓。
李二叔买水的队伍刚出发不久,赶去死夫妻二人就开始了工作。李二叔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就赶去死夫妻二人。赶去死对李二叔动作粗鲁,态度蛮横,把他的身子用力地翻来翻去,穿衣时,他把李二叔的手扭过来扭过去,硬是塞进了衣服袖子里。他的妻子都可以听到李二叔骨头的脆响声。他帮李二叔刮胡子时,竟不小心把李二叔的下巴皮刮裂了。“你那么急做什么?慢点来不可以吗?”他的妻子看他那赶死赶命的样子生气地小声提醒他。
“你知道什么?这样他们一来,就可以把他入棺,然后就可以运去县里火化。”赶去死瞪了妻子一眼,嘴里冒着酒气,打了一个酒隔。中午,李大叔的丧酒,不喝白不喝,他喝了很多酒。
待为李二叔买水的队伍回来时,赶去死的工作已经收尾了。李二叔的儿子回来,傻眼了,狐疑地问:“这时辰还未到,你们就?”李二叔的大哥李大叔也很生气,但事已至此,难道让他把李二叔的衣服脱掉再穿一次?只能在心里气着。
“差不多到,还差几分钟。准备入棺吧。”赶去死看看手表,平静地对李二叔的儿子说。
李二叔的入棺仪式完成了!下一步是拖着灵柩去县里的殡仪馆火化。
5.
从李二叔的村子到县城殡仪馆要开一个小时的车。灵车是殡仪馆的车。这车只负责将灵柩运到殡仪馆,火化后的骨灰盒怎样带回家,殡仪馆不管。
李二叔的儿女们和亲戚都坐着其他车赶往殡仪馆。赶去死在李二叔入棺时就开出了自己的车,在边上等着,准备去殡仪馆。他的妻子要上车,他把妻子赶了下车,说有他一人去就可以。其他有人想上他的车,他也委婉拒绝不给上。
车队陆续出发了,开始时灵车走在最前面,因为路窄,灵车不敢开快,只得慢慢走着,半小时后,赶去死的车在一路宽处超越了灵车,越开越远了,并且他边开着车边打电话。
又十几分钟,赶去死的车到了县城,在一个转弯处,突然一辆泥头车撞到了他的车,他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被从车内甩到了路上。正在这时,一辆驾校的车,飞驰而来,从他身上碾了过去。赶去死当场毙命,脑浆喷出,血肉模湖。
其他人听到这一消息,都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那个想上他车的人听到这消息当时就冒冷汗,身子抖个不停,庆幸自己没坐他的车。
交警来了,断定了事故主要责任在李二叔。其他两方总共赔偿了他29.5万元。
他的家人和村子上的人都在忙着为他办丧事。他请的入殓师又是何人呢?不可能是他的妻子,只好请人。
他的家人和村子上的人都觉得这事和李二叔有关,所以到李二叔家来要赔偿。李二叔的家人说:我只请了他来当入殓师,又没请他去火化场,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时,李二叔家的亲戚都还在,人多势众,赶去死那边在外面的人也没回村,又要忙着帮他办丧事,所以也就没怎样闹。李二叔的家人办完李二叔的丧事后,怕赶去死那边的人来闹也躲避了,全跑到县城来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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