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法已通过十年。老孙站在被告席上依旧发着抖。
“还没有证人的话,就可以宣判了。”法官瞅着下面的人们,手上的法槌随时落下。
莫名的滑稽感涌上法官心头,他又有了一次充当拍卖师的错觉:死刑一次,死刑两次,死刑三...
“等一下!”
命哪能说卖就卖了。法官已经料到一般放下手里的法槌。他瞅着原告席上坐着的那个光头大花臂问道:“怎么了?”
大花臂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我对判决不服。”
说罢,他还瞧瞧老孙。
老孙尝试着感觉自己的双脚还能不能感受到这冰冷的水泥地。好像没有了,腰一下连腿都感觉不到了。他就像个稻草人一样杵在那里,不知名的冷汗溪流似的在自己的背上流淌。
旁听席上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他们在等着听这个大花臂对判刑还有什么要求。
法官皱皱眉,问道:“怎么不服?”
大花臂挺了挺腰,说道:“怎么说我儿子今年到五月才满二十,按活到七十工作到六十,一年少说赚二十万来算,到死也能赚个百八十万。这老孙今年五十多了往高里算也就过不了十年八年,他能赚几百。假设他活着,不过是以后混吃等死罢了。判个死刑也太便宜他了。”
旁听席上骚动了一番,老孙有些希望的朝他们望去。旁听席上的人见他看向他们,立刻安静了许多。
“好了,好了,肃静。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法官向大花臂问道。
“我要求在判死刑的基础上,追加被告赔偿我的家人一百万。”大花臂说到。
法官觉得老孙可怜,便问他:“被告你呢,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老孙怎么也说不吃话来,几天前他好像已经把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句话说完了。
法官有些不耐烦了,这老头对命怎么就这么不值钱。
“那就这样吧。依据相关法案,及结合原告所说。现判被告赔偿原告一百万元整,同时判被告死刑。立即执行。”法官手上的法槌敲了两下。
“他们可以证明...他们都在那里...他们也杀了他...”老孙指着旁听席上的人们。
旁听席上的人们默默的不敢抬起头来。
老孙浑身抖着,他仿佛看见了两天前站在公路的那个男孩...老孙从来没有想过男孩为什么站在公路上,他只是在想这男孩什么时候死...他卯足了劲冲男孩喊:“撞上去,撞上去!”
老孙也许不是第一个喊的,他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很多人喊过。
那些人此刻就坐在旁听席上。
“是这样吗?”法官并不感到惊讶,他看向旁听席。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说啊...”老孙近乎绝望的吼道,“难道你们也要和我一样...”
这是他在人间最后一句话,他不想说了,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缄默法保护着他们。
“好了,执行吧。”法官说完招招手,法警把老孙都走了。
“还有吗?”法官向大花臂问道。
大花臂直直身子:“我告严宝理,目睹我儿子站在死亡的边缘不顾,还用看戏似的样子去笑他。”
说完他望向旁听席上坐着的一个人...
“我有权施行缄默法!他的命和我无关!”
“我在摄像头上看见你这张嘴脸了,看见你笑了,看见你嘴动了。”大花臂平静的说道。
“那好吧。法警把严宝理带上被告席。”法官说道。
“根据缄默法规定,在不影响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时,任何公民有权享有缄默权。”法官看向旁听席,又一次念道。
他们都在他们都在。
可是...
那天我站的位置没摄像头。旁听席上倪门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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