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晴
在微信公众号推出第一篇写老师的文字时,就有小粉丝在台后问我,能不能多写一点有关师生回忆的文字,特别是与他们有关的话题。发消息的是我十八年前的学生胡晓龙,也是我第一次走上讲台,遇到的孩子。细细算来,他也应该已经步入而立之年了。听说爱回忆,是人变老的一个显著标志。但是在我眼里,真正的老去是丧失回忆的能力。
昨天发完最后一篇老师的系列文章,回忆了当年的校长后,觉得自己是该满足孩子们的愿望,着手写点跟他们相关的文字了。
与其他行业比起来,教师是一个相对单纯的职业。所谓毕业,所谓踏上工作岗位,无非是从一所学校过度到另一所学校。不同的只是角色的转换,从从前的学生,变成后来的老师。
而我在毕业的那一年,一直过着教师与学生双重身份的生活。白天教书,晚上读书。日子过得宁静而美好。当同事们围在宿舍里打牌消磨时光时,我一个人静静地带着托人从市里买来的自考教材,悄悄地跑到办公室里埋头苦读。回到宿舍后,见他们依然一片尖叫,便带着收音机到阳台上伴着清风明月收听VOA或BBC。
学习不仅让自己修心,也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了激情。讲解apple这个单词时,会教他们"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的谚语;会告诉他们"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的表白方式。还记得,初一下学期德茂老师第一次去听我的课时,被我们师生课堂上的气氛给感染了。虽然只是初一的小朋友,但是我几乎可以采用全英文的教学,孩子们也都可以全场无障碍地听懂我课上的内容。
想想自己现在每天只知道抓考点,想方设法提高及格率的教学方式,让课堂失去了生机与乐趣。违背了许多专家心目中“快乐学习”的教育理念,时常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个充满罪恶感的苦行僧。
特别是当我要面对高科技生活,给我的工作带来的各种压力与束缚时,内心倒是有点怀念从前那种简单但并不粗暴的工作环境了。
那群可爱的孩子,其实也挺皮的。我站上讲台的第一天,就发现有学生在讲台桌的粉笔盒里放着一只死麻雀,想要试探一下我的胆量,给我个下马威。殊不知,与他们大多数人同姓的胡老师,当年就是因为胆子太大,而把胆给摘除了。
我抓起那只已经没有体温的小麻雀,告诉他们这种整老师的方法太low了。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捉来几条粉笔般大小的蚯蚓,把它们剪成一段一段的,放到粉笔盒里,让它们拱啊拱,拱啊拱,直到灰黑的身体变得跟粉笔一样粉白。等老师要板书时,拿出粉笔,发现是软的,还会动,那才真的好玩呢。
我天马行空地那么胡乱一编,一帮小屁孩听得目瞪口呆。原本想要给我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被我制服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挑战我的胆量。
只是,我也并没有因此而逃脱被学生气哭的厄运。忘了那节课究竟是为了什么,一个叫胡绍周的男生,带头怂恿班上的同学跟我作对,我气得扔下课堂,夺门而出,跑回办公室里。德茂老师过来询问情况,我情绪一激动,大滴大滴的眼泪竟毫无征兆地淌了下来。过后想想,幸好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落泪,否则以后驾驭课堂会很麻烦。
后来是科代表许惠芬,班长胡绍周还有一大群班干部都过来赔礼道歉。
毕业以后,胡绍周给我写过几封信,信里常常会起我当班主任期间给他写的各种期末评语。感谢在那段叛逆的岁月里,我的各种细心的严厉和用心的教导。
去年春节前夕,许惠芬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上了我,把我拉入了他们的微信群。这些年来习惯一毕业送走孩子们,就彻底把他们从大脑里删除相关记忆的我,那一刻,看到十多年前的那一串串名字,居然感觉并不陌生。
胡华真,受金庸先生影响,当时我一直叫她公主;胡建福,第一个托我买英汉词典的男孩,后来我把词典送给了他;黄益蓉,满口嗲声嗲气普通话的建华印尼华侨后裔;胡敏,专门负责帮忙修理班级门窗的小伙子......
还记得六合彩盛行的那一年,县里的电台到学校里拍远离六合彩的短片,要我们班开一个主题班会,我们仅用了一个中午筹备就给学校和县电台交了份圆满的试卷。还记得校园歌曲大赛时我们的队形,我们的服装,我们的演唱,我们的表演征服了全校的师生......
而现在的他们或许都已经为人父母了吧,只是在我的念想里,他们依然是那群单纯而朴实的娃,一如当年傻傻憨憨的我。如果可以,就让一辈子都我们做一个简单憨傻却又不失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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