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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知道复检没戏了，给他去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很平静，刚才又给了个电话，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已经变得有点急促和着急，回忆起那天和老头子赶去医院那时候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父亲节那天还跟他争吵的情况，心里百感交集。
其实那天一直有哭的冲动，不是为了那个鸟公务员体检被潜规则了，不是为了毕业了啥啥的，而是忆起那天他几乎有点想跪下来的神情。若那天没及时扶住他，劝住的话，他一干嘛干嘛的，我怕我就忍不住了……
我一直骄傲的认为，即便我再不济，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所以，哪怕大三怎么堕落怎么落魄我也相信自己可以走过来；哪怕我怎么闹别扭不低头我也认为那些不是我的不要就得了；哪怕我对感情再怎么纠结我也明白我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就因为去不了省农信，所以地方农信给我OFFER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推掉了；就因为工作地方不喜欢，所以明明就可以进邮政储蓄我却连笔试都不去了；一如当初大一的时候校报给我录取通知迟了，我就干脆鸟都不鸟了。我可以活得很骄傲，即使是自己认为的骄傲也好，我都不用靠谁靠谁自己弄好，这次，却还是让他们操心了。
其实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情，笔试面试总分第一了，但是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无语。我那天跟他讲，要吃这碗饭就得明白这里头的游戏规则，有没老鼠屎都好，作儿子的不想看到他再跑了。他点点头，不作声，我不知道后来他又去做啥工作了，那些什么处长什么厅长也罢，台面上台面下的我知道的不知道的看到的看不到的，他喝了多少酒陪了多少笑我是可以想得到。
我的骄傲，是遗传到他的……
当年宁愿在基层当个小头头却推了好多年也不肯升上去做科长，不仅仅是因为下面，更多是因为他不想去陪那些他不想见到的人。去年实习回去后，就听到老妈子在埋怨他，为什么不肯多放下面子，往学校跑一下，怎么说当初也认识一些什么领导的……我很干脆的拒绝掉了，我希望我的未来我自己来。
多少是想学他一样，十几岁去卫生院做学徒，而后一切靠自己，读大专，升大学，读师专，做老师，去中学，在学校蹲了几年，不满意80年代学校那种古板的风气，跟主任红脖子，回头直接辞职下海，几度沉浮，最后钉在煤炭这块黑炭头上，做“倒煤”，而后煤炭退出广东，入仕途，进出两回，自己再出来弄弄。这样的人生，即便不能说精彩，也算得上丰富。幼年最清晰的记忆是他的回头一瞥，急急离去的背影。我的人生，怎么也不能泛白空洞，生硬无聊啊，怎么也要像他那样，精彩走一回！
8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导致我做这十三阿哥也是最小的，严格来说是二十几吧，老叶屋里的规矩，族谱不记女的，我就排前了点。都是一出生就是作小的，有些东西我明白，但是我也不接受，他也理解，家里那些事情我不想去理。我是个念旧的人，但是却一直想爬出这大树的荫庇，飞向自己的蓝天。
那么大家子的事情，多少龌龊，多少无奈，多少唏嘘，我这么不喜欢去打听的人都知道那么多，那事实上有多少是让他夜半起来抽烟的呢？
这次公务员考试，压根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而已，他们两个老家伙来折腾啥呢？真无聊，笔试入围之后就一直陪着烦着我，还有华图那个事情，还不是一万块钱的面试班不放心，嫌钱多吗？谁让你去跟人家陪酒了，都过半百了，以为自己还年轻，能跟人家吹瓶二锅头吗？真是，真是的……不就个职位而已吗？虽然是油水位，那我不要的行不？你还闹什么呢？找啥人呢？又要去喝什么啊？我的事情关你鸟事，你却偏是要管，管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会在其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着我，就像过年时候你问我的那句“和贵阳的那个女生怎么样啦”。我当时就吓了一跳，最后还是硬着说我没认识啥贵阳的女生啊，男生来的，你想多了。你还是似笑非笑的说了声哦，不再提这事情。我也不清楚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但你肯定有你自己的途经知道一些。就像高三那年，你笑着跟我和老妈子说那位置老要装龟孙子，累人，还不如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好，我就明白其实你只是放心不下我而已……
傻老头，我不大声唬你还不肯来一下学校，跟我拍个毕业照。不就个破职位嘛，大不了我回老家照顾你跟老妈子，总饿不死吧。我知道只要有万分一的机会，你都想帮我争取复检的机会，但是那天你都听到黄叔叔说啦，这些事情，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何必呢？比起那些，为什么不来学校住一晚，陪儿子走在校道，留下我们欢笑的声音，喜悦的表情呢？过来吧过来吧，把那些烦人的事情丢一边，让我陪陪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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