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姥爷是奶奶的亲弟弟,奶奶在爸爸六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我没见过奶奶,我爸说,奶奶跟舅姥爷长得挺像的,个子很高。其实我也不知道爸是真的还记得奶奶的样子,还是潜意识里用自己的想象填补了记忆中模糊的影像。那个年代我家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就更没有任何照片留下来了。
我从小便没有奶奶,爸爸没有妈妈。爸爸说,在没有妈妈的时候,舅妈就像妈妈一样,我不懂,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这也不影响小时候的我喜欢去他们家玩。
一
“爷爷,爸爸,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小女孩望着眼前蜿蜒错节的狭窄山路,一脸不悦的嘟着小嘴。
“快了快了,你走累了啊,我来背你吧,呵呵。”老人佝偻着背,望着小姑娘笑意满满,一脸的宠溺。
“父亲,就你惯着她,都八岁了,还背着呢。我们来比赛,等你看见一棵巨无霸的参天大树后,就到了舅姥爷家了,我们看谁先到。”中年男子手上一手提着红色的布袋,一手提着一个礼包,心情颇好的说到。
小女孩来了精神,比赛就比赛,喘了两口气,拔腿就跑了起来。路过一个大的水塘,中年男子说:这个水塘里的鱼可不少,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只有来母舅家才能有鱼吃。舅妈每年都会给我留一条。过了水塘,是一条上坡路,路很窄,一米不到,很陡,路上都是黄沙,小女孩穿着妈妈做的布鞋,不防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引来后面一阵笑声。
小女孩很生气,过年才买的新衣服平时都舍不得穿,特意选在正月里到舅姥爷家去拜年的这天换上,还没见到舅姥爷,衣服就沾了黄沙。
“哈哈,你这么早就把年给拜了,别哭哈,拜年拜年,可不就是要拜嘛。快走,你上了这个坡,就能看到一棵大树了。”中年男子说。
小女孩顺着中年男子的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往上爬。
果然,爬到了顶端,是一条S型的小径,小径尽头的右边,有一颗参天大树。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棵树。但真的就是很大很大,它的树冠遮天蔽日,树干很粗,两个成年人环抱都抱不起来,起码得四五个大人环抱吧。
中年男人说:“这棵树在我小时候就有这么粗了,听老人说,可能有几百年了吧。你要记住,看到这棵树,就到了舅姥爷家。”
小女孩还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可祖宗级别的老树,沉浸在中年男子的介绍里,想象着爸爸小时候在这棵树上玩耍,好想自己也能爬上去戏耍一番。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嘭嘭嘭……”一阵鞭炮和礼炮的声音传来,让小女孩一惊,迅速躲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后,捂住耳朵。爆竹声里,传来舅姥爷慈祥的声音:你们来了啊,快进屋快进屋。
“都说了不要放炮不要放炮,又不是新年第一次出门,何必浪费炮竹呢。”爸爸嗔怪着。
“又不是接你的,我是来接我的曾外甥的。”舅姥爷笑说着,牵起了我的手,冲着里屋喊了一句:“姐夫,外甥和曾外甥来了,把桌盒赶紧端出来。”他这话是对正在做饭的舅姥姥说的。
舅姥姥嘴里应着,不一会儿就把家里过年备的年货一股脑儿都装了出来,摆了一桌子,有玉米软糖,西瓜子,芝麻糖,花生,糕点……小女孩的小手往哪个盘子里抓的最多,舅姥爷就将哪个盘子里的零食挪到小女孩面前。
除了那些吃食,最开心的事还要属舅姥爷家养的小动物了。
舅姥爷家有一只猫,爸爸说猫的年龄比我大,我很不服气。我说我总有一天会比它大,可是,我六岁那年去的时候猫儿七岁,我九岁那年去的时候,猫儿十岁。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再去,我终于比猫的年龄大了,因为猫儿在十三岁的时候老死了。
舅姥爷家也喜欢养狗,每次养的狗都挺凶的,可我好像是天生就很有“狗缘”,每次都能与他们家的狗狗相处的很好。再凶猛的狗,哪怕一次没见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趴着耳朵伸着头享受我的抚摸了。记忆里,除了在桌子上抓零食的时候,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狗圈边上,陪狗玩。
记忆中舅姥爷家也养过鹅。人生中见过的第一只鹅就是在他们家,跟“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不同,第一次见到鹅,兴奋的凑上去互动,被鹅追着跑了好久,印象并不好。后面再去舅姥爷家,还未到大门口,就会远远的扯着嗓子吼:舅姥爷,你家鹅关起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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