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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人,三十个不同的“七十年代”---读《七十年代》

三十人,三十个不同的“七十年代”---读《七十年代》

作者: 法语朱老师 | 来源:发表于2017-11-22 12:34 被阅读56次

《七十年代》是由北岛、李陀主编的一本口述体记录历史的书,选取的30个讲述者如今的年龄介于五十岁至六十五岁之间。书名虽然为《七十年代》,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除了极少数不愿意真诚面对历史、面对内心的人(比如柏桦那篇显然是回避主旨诚心耍滑头的文字:《始于1979》),其他人都把他们的七十年代锁定在1966-1976。明眼人一看就知,这部书是一部关于“文革”的民间记忆史,一部口述体的“文革史”。

《七十年代》

编者李陀在前言中说,此书选择的讲述者主要集中在知识分子和文化界人士(我发现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地区),这使得它的视角和探讨的问题难以面面俱到。这也是《七十年代》这本书从面世之初就带来的遗憾。

之后,我还看了北岛关于此书的一些访谈内容,很欣喜地得知,他们正在编纂《七十年代》第二集,到时选取的讲述着将代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我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消息,只是,对于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讲述着,编者需要解决的是技术角度的语言组织问题。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我们一直振振有词地说日本不肯正视历史,反思自己,可是我们就做的更好吗?“WEN GE”已经结束了三十多年,到目前为止,从国家层面还没有开始对它真正意义的反思。巴金在生前多方呼吁建立“WEN GE博物馆”,他去世近五年了,建设这所博物馆的愿望仍然被多方避讳。关于那十年,在重重铁幕遮掩下,读者终于有幸读到《七十年代》这本口述体文革史,这是多么难得和不容易。了解了这些大前提后,我们就无法苛责此书第一集不能包罗万象了。

共有30个人讲述他(她)所经历的七十年代,我反复把这本585页厚厚的书研究了几遍,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十年就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这30个讲述者都无一例外地站在这面镜子前,他们的讲述的过程其实就是他们人格和内心世界的再现。我很遗憾地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历史,我认为,本书中写的最好、最真诚、最让人感动的有以下三篇:

诗人北岛

1. 张郎郎《宁静的地平线》

2. 许成钢《探讨、整肃与命运》

3. 李大兴《明暗交错的时光》

写的比较真诚、比较感人的有以下四篇:

画家陈丹青

1. 北岛《断章》

2. 陈丹青《幸亏年轻》

3. 邓刚《我曾经是山狼海贼》

4. 韩少功《漫长的假期》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忆历史、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是所有人在那十年都是被伤害的角色,有些人要么是那十年的既得利益者,要么他们由于体制内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讲真话,当这些人被邀请讲述那段历史时,他们选择以漫不经心极其敷衍的姿态写这篇回忆录。

在读到这些完全不真诚的文字之初,我非常吃惊,也有些愤怒,但再想想,倒觉得,《七十年代》这本书一方面有保留我们国家一段珍贵历史的重要价值;另一方面,它还具有其他书籍不具备的研究赤裸裸的人性的价值(而这层价值,或许是编者在编纂之初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此书邀请了很多作协的作家或者诗人讲述历史,关于“文革”那段历史,他们往往避重就轻,语焉不详,看完他们的文字,我也对这些作家和诗人让人无法恭维的人格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这样的文章有:

1. 王安忆《魏庄》

2. 王小妮《七十年代记忆片段》

3. 柏桦《始于1979》

4. 高默波的《启程》和阎连科的《我的那年代》讲述的历史根本没有多少疼痛感,而更多带着无所谓的轻松:出身农村、又红又专的他们在那十年中更多是幸运的既得利益者。

5. 而来自上海的蔡翔的那篇《七十年代:末代回忆》带着浓烈的上海小市民的市侩和他本人未被那个时代波及的喜形于色和沾沾自喜。这样的文字放在这本应当沉重的书里,就像是一颗格格不入的沙子。

在本书中,最让我感动的是张郎郎的《宁静的地平线》,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几乎要落泪。在WEN GE中与遇罗克一起被打入死囚牢、险些被枪毙的张郎郎在这篇回忆文字中没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只是对那段在死刑号里、在生死一线的剃头刀刃上滚了一百天的岁月平静得不可思议的回忆,那样的平静和超然世外的淡泊却更加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很想摘取张郎郎《宁静的地平线》中一部分文字作为这篇书评的结束语,同时也表达我对遇罗克和张郎郎等人所代表的面对强权和淫威绝不屈服的伟大心灵的深深敬意!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的那个午夜,我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是在油灯下守岁。不过,大多数人在农村、在农场。而我却在牢房。……“

“进入死刑号以后,每天即使入睡也绝不香甜,每时每刻一种尖锐的肉体痛苦无法停止,如刀割心头。那时的噩梦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复杂情节和过程。老是梦见自己漂浮在一个漆黑的地铁里,地铁里似乎发生过地震,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钢铁框架、水泥碎块、石柱木梁,我就被挤在一个小小的夹缝中。冰冷的地下水一点点的漫上来,自己的鼻子紧贴在地铁的穹顶上,清楚地知道很快就会窒息,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只在等那冰水最后淹没。…..”

”我在死刑号关了近一百天,在这生死一线的剃头刀刃上滚了一百天。….“

”从死刑号出来,又把我押回饶阳监狱)那一段时间里,写作就成了我的一个习惯,每天万籁俱寂的牢房深夜里,我都要写上一千来字,对同一个车间的犯人来说,等于多了一个说书人。也许每个写作的人都需要读者,或者听众,而这里的犯人在这里除了物质方面的饥饿以外,也有精神的饥渴。所以我写作就有了动力。……“

新中国国徽的设计者张汀之子张郎郎

“我的七十年代就是在与世隔绝井底的一洼水里,和其他几个更小的青蛙一起聒噪,不知道那算不算七十年代文化潜流,不知道那算不算文学,对我们来说,算什么都不重要,这些微小聒噪喜悦帮助我们度过那漫长铁窗生涯。"

"七十年代是我生命宁静的地平线。”

(写于2010年4月21日)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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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

作者: 北岛 / 李陀主编

页数: 585

定价: 42.00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年: 20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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