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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中,慕容府的丫头阿朱回家,正好有武功高强的黑社会前来寻仇。偷偷进到厨房,阿朱见到“厨师老顾忙得满头大汗,正不停口的向镬中吐唾沫,跟着双手连搓,将污泥不住搓到镬中”。老顾解释:“来了好多坏人,逼着我烧菜做饭”。
每看这节,总是衍生出对那些不为食客所知的厨房风景的疑虑。让老顾烧菜时,那黑社会自然少不得叮嘱他好菜好饭做起来,可谁知食客背后,这厨师居然拿唾沫和污泥做调料。这立即让我联想到:在中档以下的餐厅点一客牛排,你交待厨师的六成熟跟七成熟或是八成熟会有多大区别呢?一根牛排,生熟各表。这事儿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食客的运气和厨师的心情,跟你交待与否、怎么交待似无真正的联系——最起码,没那么精确。
与歧视无关的是,中档以下的餐厅通常被我视为野店。《天龙八部》中老顾的厨房,考虑到慕容府的过气皇家背景,实际上就可以看作是武林世界里专供私房菜的特殊野店。野店总是有性格的,就象老顾拿唾沫和污泥做调料:作为武林界的边缘人士,他当然可以拿正义做借口;但身为厨师,他显然背离了厨界的职业准则。野店水准的变幻莫测在这刻暴露无遗。
这种变幻莫测绝对是古今宜然。记得年初曾遇到一家野店,四五十平米以卡座为主的店面居然很有勇气地竖起一块牌子:承接年夜饭。更有勇气的是,点一道辣子鸡送上来,竟然是红烧鸡块的烧法。面对食客异议,传菜员抢先大骂:“都跟厨师说过,这样烧不对,但他就这么烧,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遇到个性厨师毕竟不容易,而一道菜究竟该叫啥名又有什么重要——名字只是个代号嘛。讨论结果是:想要点一样意料之内的菜,惟有炒花生米。因为那玩意不管怎么炒都是个炒,都是绝对的硬菜,正宗的东方不败。
还曾在上海的小巷遇到一家野店,它的服务员相当别致。当时一行三人饿极,点完菜就准备叫服务员上碗筷。正好先来的一桌客人在叫:服务员,先送点米饭上来。想不到那服务员回应:你们菜还没有上,上饭干什么?听得我们醍醐灌顶偃旗息鼓:我们的菜也没上,三具空皮囊,要了碗筷又何用?真是一语惊醒饿中人,多朴素的实用主义哲学呵。不管这是大隐隐于市,还是根本不耐烦,总之无法忽视她的自尊与胆略——这也是我不敢歧视野店的原因之一。
说到野店,还想起《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初遇黄蓉时,曾在张家口的野店吃大餐。黄蓉说那是“穷地方小酒店,好东西谅你也弄不出来”,但埋单时却花了“一十九两七钱四分”。这账目是金庸信手写来,不过却有好事者考证宋代的购买力,说这顿饭相当于如今少则一万出头多则超过三万的人民币——果然出手不凡,一出手就把小姑娘感动得一塌糊涂。但事实上,按照那个消费标准,野店是根本做不出来的。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因为在我家巷口的那家野店订宴,按人头五十或一百块的标准,从来没有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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