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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年,上元节,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王府内也应景似地挂上了红色的喜灯,夜里显得格外的耀眼。
王爷李昑今夜在宫中陪圣上观礼,只剩夫人王氏和独女李秭歆独守王府。府里的下人见状,纷纷告假出门观灯。王氏是个宽厚之人,便一一应允。偌大的王府顿时清冷了不少,王氏本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这样一来,倒也清净。
“小姐,夜里冷,您还是回屋里吧。”丫鬟明月轻声说道。
看着屋外那一盏盏的娇艳似火的灯,原本的模糊的视线彷佛也清晰了几分,只是仍旧看不到想见的人。秭歆抱紧了身上的裘衣,语气糯糯地说着,“让我再待一会吧。”
自家小姐的脾气明月是最清楚不过了,她只得低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去,不多时,一个暖和的汤婆子出现在了秭歆的手里。明月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入夜,寒风凛冽,李昑走进庭院,面色凝重,他刚从宫中出来。长安街上人潮熙熙攘攘,而府里冷冷清清。他一路疾走先去看秭歆,远远瞧见女儿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酸,不由得红了眼眶。
回到书房,他思虑再三,写下一封信件。今夜之后,大抵是没有机会再陪伴在妻儿身旁了。
秭歆自幼就患有夜盲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的时候眨巴眨巴得甚是可爱。只可惜到了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却再也无法辨明物事。府里的下人私下偷偷议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黑瞎子!”这话不知怎地传到了李昑那,一向敦厚的王爷大发雷霆,痛打碎嘴之人。
自此之后,王府里再也无人胆敢妄议秭歆眼疾的事。
为了治病,李昑遍访名医,无数珍贵的药材源源不断地往府里相送,一日日地汤药不断,却丝毫不起作用。
五岁那年,一老道自称可以医治百病,拜见李昑。这些年已有不少江湖行医之人打着看病的幌子来王府骗财,李昑本来想给些银钱打发了,不料对方坚持要为女儿医治。
老道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沉默半晌。遣散众人,研磨下笔,笔法苍劲有力,颇有名家风范,寥寥数语,道破天机。李昑耐心地在屋外等候,从晌午到日暮,仍不见老道出门。李昑耐不住性子,破门而入。那老道却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纸笔墨在书桌上。
“病在宅院,解决的办法却在朝堂。吾应尽心辅佐皇子瑜,待十载上元之时,携此墨迹见帝,自有分说。”
见此情景,李昑心中着实骇然,同夫人王氏商议,斟酌再三。
夫妻二人惊诧于一个江湖术士如何洞悉朝政,只是这谜题说得不清不楚。但是为了女儿的病,他们决心大胆一试。
辅佐一个势力单薄的皇子,其本身就是一场赌注。
还好李昑同老皇帝交情匪浅,只不过他一向对皇嗣继承人的事漠不关心。所以老皇帝也格外地信任他,拿他当忠诚良将,着其担任禁军统领之职。
如今这般情势下,李昑也顾不得这么多。只得拜访皇子李瑜,表明忠心,而后两人秘密长谈,一场大幕即将拉开……
史记:皇子瑜年少聪慧,与禁军统领李昑交好。帝病重之时,召瑜侍疾,只得一日,帝驾崩,留旨瑜继位。朝野一片哗然,八位手握兵权的皇子联手造反,史称八王之乱,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后李昑出兵,剿平叛乱。瑜甚为感激,遂封李昑为宣平王,赐号威北大将军。但李昑上缴兵符,只愿做一闲散王爷,帝瑜顺水推舟准了其请求。
瑜继承帝位后,改国号天启,史称天启帝。少年天才杀伐果断,挥兵南下,肃清边境。又下令开荒农田,免征赋税。短短十载,一改前朝颓势,有望复中兴之势。
皇宫内灯火通明,灯会上还有技艺精湛的舞技表演,美轮美奂。远处戏台上,名家唱曲,唱腔悠腕,音色过人。席间众人举杯换盏,觥筹交错。
只可惜李昑心结未解,这一切在他的眼里,毫无吸引力。他不住地摸着那张纸条,惴惴不安。那个老道的话,能信几分?许是看见了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天启帝不禁讥笑。
寝殿内,天启帝亲自为李昑斟酒,李昑心惊胆战,不敢接过。
“怎地,孤的酒有毒吗?”帝瑜三分玩笑地说着。
李昑慌忙接过酒一饮而过,岂料喝得太急,呛得满脸通红,他顾不上擦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有事相求,恳请陛下应允。”
殿阁内,寂静无声。只有火盆噼啪地声响,火光映得满室敞亮。他慢条斯理地品着酒,“这西域上贡的玉林佳酿,醇厚,卿怎么看?”
李昑默默将手伸向怀着,电光火石间,一柄冰凉的短刀架到了他的脖颈处。“大胆,陛下身前胆敢带武器!”一旁的侍卫高声怒斥。
帝瑜挥了下手,毫不在意地说着,“孤与李昑多年相识,他不是这样的人。”
经历刚才的事,李昑一身冷汗。他忍住怒意将字条呈给了皇帝。只见其尚未详看,随手便扔向了火盆。刹时,烧成灰烬。
李昑登时面如死灰,心如刀割。这些年筹谋如此,就这样功亏一篑了!不不,女儿还等着他呢,不能就这样认输。
天启帝看到李昑趴在地上,不住地哀求,一脸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指环,“孤知道写得是什么!当年如若不是拿你的女儿为筹码,卿怎可真心愿意辅佐!”
李昑不敢辩说一句,只是恳求圣人能看在他膝下只有一女的份上,“若能治得小女病症,臣愿效犬马之劳,誓死效忠陛下!”说罢,额头磕向冰冷的地面,一下又一下……
“停下吧!”天启帝面无表情地说道。李昑停了下来,额头上已然有血迹渗出,他丝毫不敢擦拭,生怕惹到这位少年天子。
“卿爱子,孤已知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次便如卿意。”天启帝起身,走到李昑跟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天启帝面色一缓,徐徐说道,“孤能得大位,多亏卿相助。”李昑慌忙摆手,“这是陛下的福泽,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眼下有一事,当年八王之乱尚有余孽在作祟,孤本不想赶尽杀绝,但他们居然与契丹沆瀣一气,出兵滋扰我边境,杀我百姓,毁我城池。孤的江山断不能葬送在他们手里。”天启帝言辞犀利,怒火难平。
“臣愿为陛下分忧,扫荡余孽,还天下太平。”
那年,天启帝亲赐降龙宝剑,李昑统率三军,签军令状,不得胜,誓不归。
军号嘹亮,三军齐发。李昑立于高台,剑出峭,万千将士跪于阵前,肃穆,萧杀。一声号令出发,风沙飞扬,万马奔腾。
出征前夕,李昑来到城外玉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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