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着讲“家”。
昨天讲到我二姑一家,今天来说说三姑吧!
三姑是兄弟姐妹中性格为最温和的,她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要求”!就好比,白菜加馒头每一餐都吃,一吃吃一年,她也是没有意见的。
三姑年轻的时候,我们市里新建了一个塑料厂,主要是生产塑料薄膜。她通过了招工面试进厂当了一名工人,曾经还作为优秀员工被工厂派遣到上海的工厂观摩学习。到了适婚的年纪,三姑和工厂里面一个男同事相识相恋,并结婚。
当初,家里的人并不同意三姑这门亲事。因为觉得男方脾气暴躁,性格孤僻,他们两个又是同时在一个工厂工作。两口子都在同一家工厂做工人其实风险很大。那个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家里没有大家长做主,虽然我父亲还有奶奶都不同意这一门亲事,但是奈何我三姑已经成为大龄女青年,耗了没多久,这婚事还是成了。
婚后没有多久,三姑的生活果然变苦,比黄连还苦。但是,我感觉也许只有我们身边的人看着觉得苦吧,因为我三姑至今也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自己过得不如意。
婚后没多久,工厂倒闭,他们两个人双双下岗待业。我姑父是家里的独子,上有老母亲爱护,下有姐姐照顾,不愁吃喝,还有老婆孩子。他姑且认为这一辈子已经足够了吧!于是,从此再也没有出门工作……
三姑和姑父的婚姻有过阻挠,所以结婚比较晚,加上婚后怀孕又受到一些不明因素的影响。她们去北京看病,吃药打针,大概有一两年才好不容易有了小孩。也算一路坎坷,所以孩子生下来以后,即使两个人都没有工作,所有经济来源,都是老人家的退休工资,和兄弟姐妹们的资助。但是,他们对孩子还是宠爱有加,任由我们任何人劝说都没有效果。
姑父因为性格内向,几乎不与外人交涉,那个时候还没有抖音可以排解打发无聊时间,他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和退休的老大爷一样,每天拿个马扎凳坐在楼下晒太阳。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落到我三姑身上,她即使想出去工作,估计也没精力!
三姑照顾人,那绝对称得上“无微不至”!记得小表妹上学那会,我去三姑家里暂住,早晨闹钟响了以后,起床的不是要上学的表妹,而是我三姑。她起床做早饭,替孩子收拾书包,挤好牙膏,倒好洗脸水……然后才一遍又一遍的把我表妹从床上拉起来……那种场面,叹为观止!
三姑婚后一直和婆婆公公同住,每一个人喝茶水的浓淡要求,还有吃米饭的软硬度,吃面条的粗细度,每一顿都要按照不同人的不同要求来完成!我想,如果她出去做家政,应该能当劳模了!
姑父不知是因为性格内向,有事总是憋在心里,憋坏了。还是因为从小被父母宠坏了,小时候吃的东西营养太好了。总之,后来得了糖尿病,并发症特别严重,没撑到孩子高中毕业,就撒手归西了……
留下孤儿寡母,还有自己的爹妈,了断了世间所有的烦恼!可是,苦了我三姑。好在孩子的命运不错!我表妹生下来时,我姑父的姐姐,就托关系找门路,把孩子的户口弄到了西藏,所以参加高考时,她的分数虽然不高,但却考进了无锡的江南大学,是个211重点学校。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我姑总算能有个盼头吧……
可惜,大学四年过去了!宠溺过的孩子终究是不能自立的。从出生到大学,一路都有人扶持,她哪里想到过社会的残酷?从小就没有自律性,也不曾为母亲分担家中的苦楚。即使姑父生患重病,我三姑依然亲力亲为,舍不得让表妹做任何家务,包括表妹自己的衣食住行!这样的宠爱,终究还是害了孩子。大学四年,挂科两门,毕业证拿不到不说,社会实践几乎为零……
时至今日,我依然发信息给三姑,告诉她,表妹应该出去某一份差事,一边打工,一边完成学业。不能再耽搁了,如果去学校混一年,还是不能完成挂科,以后她连出门工作的信心都没有了,难道你养她一辈子吗?
你作为母亲,可以容忍她所有缺点,养她一辈子,我们是亲人,容纳她一小部分缺点,难免有难处稍许帮点小忙,那么外呢!难道等你百年之后,你身边的亲人,还要继续帮你赡养你的女儿吗?社会上其他的外人能够无条件容忍她吗?人,接受帮助和接受施舍,终究是有区别的呀!
在我心里,三姑是个大好人,我记得她对我所有的好,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报答。因为,在她和姑父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亏待过我,三姑情愿自己不吃不喝,也时常买东西给我,请我去澡堂洗澡。我高中毕业那一年,她还给我100元钱,祝贺我学业有成!
但是,恩情归恩情。表妹现在正是应该有所作为的年纪,这样过早的依附他人的资助,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对她真的好吗?她的自我价值,在哪里?
对于“家”的依赖,大表妹是属于正常的情感需求,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幸福美满。而这个小表妹,却是“寄生”在家里,吸附着她母亲能给予的一切能量!可是三姑却沉迷于这种被吸附的感觉,我是真为她们担忧呀……
三姑的弟弟,我的小叔叔。他们这两组家庭生活,几乎如出一辙,也难怪,现在他们两家挺有共同话题的!小叔叔是嘉峪关矿山上的一名工人,虽然赚的不算多,但是养活一家三口是没有问题的。当初他结婚也比较晚,我想他们大概都是因为爷爷的去世导致婚期的延后!因为,老家有规定,好像守孝期是3年,具体细则我也不太清楚。一个是几经波折才有了孩子,一个是老来得子的幸福感爆棚……
我婶婶生完孩子便说自己身体弱,所以也不出去工作了。没事了,找邻居话家常聊八卦!我叔叔因为矿区工作的特殊性,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回来也只能住一周。所以,没时间教育小孩。小时候看着可爱,又不能天天看,回来一次便把孩子宠上了天。等到孩子大了,叛逆了管不了,又开始暴跳如雷,一个要打,一个要拦着。我小表弟,也看穿了他们的伎俩,每次都以离家出走,或跳楼自杀作为要挟,屡试屡爽!
如今,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经工作没有一个,估计连高中都没有读完!成天在外面游手好闲,骗取父母钱财!
刚开始,是我叔叔拉着老脸向亲戚们借钱给他出去挥霍,最后一次借钱,应该是那次我表弟要买车。我记得,我叔叔来了电话,响了好久我才接。看到是叔叔的电话,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的钱包没救了!心里狰狞了半天,又不得不接听。没想到,我表弟口气比我还大,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人,一张口要买一辆20万的车,他居然还想要顶配!
我说,我手头有点紧,需要钱要等三个月或是半年,问他可不可以,表弟却一口回绝!其实,我是想缓缓,让他们都冷静冷静,让我父亲他们兄妹几个也好好劝劝我叔叔婶婶,这样“喂”孩子,等他吃完变成狼,把他们老两口给吞了……
结果,我叔叔执迷不悟,用了和全家人绝交的架势,借到了钱为自己儿子买了车子。就因为我弟弟买车时和他们讲“妈,你们年纪也大了,有了车,我就可以带你到处走走看看……”多么孝顺乖巧的一句话!可惜,车子买了以后,坐在车上的人是表弟的女朋友,并不是那个为了他呕心沥血的老母亲!
从那以后,我们全家人和小叔都不联系了,除了三姑。因为,每次家里人无论谁,接到小叔电话,都是借钱!三姑本来经济条件不好,所以也没有这样的困惑。但是,相比三姑的付出,小叔的理所应当更加让家里人失望!似乎,他这个儿子,是给我们全家人生的,我们都欠他!
回想当年,小表弟还在襁褓中时,为了哄表弟睡觉,我们要四个人,每个人拿着一个被子的拐角,把表弟放到中间,来回轻轻晃动……那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后我们要为他买单!
在我的记忆力,表弟小时候最喜欢粘着我,每一年暑假,他来奶奶家暂住,都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其实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子。我让他干活,他也从来没有怨气,就是跟着我。当时,我做足了当姐姐的瘾,使唤他扫地擦桌子……他依旧奶声奶气的姐姐长姐姐短,偶尔给他奖励一根棒冰,他便能开心一整天。那时候我还是学生,没有工作,自己的零花钱都是靠卖饮料瓶,或者替家人跑腿赚的毛毛钱,但是我愿意省下来给表弟买糖果,买小人书,买冰棍……那时候没钱,但是我们都好开心!
买车借钱时,电话里那个表弟好陌生,语气行为和当年那个吃着冰棍坐在我自行车后的小毛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车子买来,没有开够两年,就进了4次修理厂,买的时候啥都要进口的,修理的时候处处都要花太多钱,终于支撑不住……成了废铁一堆!
叔叔婶婶还是没有引以为戒,继续放纵!现在他们连我表弟在哪里都不清楚,还继续用着自己的养老金给表弟转钱。当年车子贷款是我表弟拿着我叔叔的身份证办理的贷款,车子报废,贷款还在还款中……我们也没有能力再填补这个无底洞,必进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家”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有专家说,原生家庭的好坏直接影响下一代的发展。看来做父母的,学历和资历可以弱一些,但是教育子女的方式方法还真的要多学习,即使没有培养出高材生,为建设国家而出一份力,也不能把孩子养废了,给国家添乱呀!
再来讲讲我最小的这个表妹吧!今年刚刚读大一的,预备读研究生。在这个大家庭里,目前的所有孩子们,也就这个表妹算的上是榜样吧!
我小姑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虽然有爸妈疼,也有哥哥姐姐的爱护,但是她并没有恃宠而娇,反而是兄弟姐妹中最有理想,最拼搏的一个!也是我生活的典范,作为女性,不但善良美丽,而且要懂得自爱独立!
小姑生不逢时,是计划生育政策中抢下来的孩子。当她高中毕业考取了师范院校的时候,我的爷爷,也就是她的父亲得了癌症去世了。自家的大哥大嫂(就是我爸妈)只不过是普普通通工薪阶层,还有孩子要养,所以也指望不上他们帮忙!
小姑师范院校毕业以后,如果有人能够帮她找关系活动一下,进一个公立幼儿园,当幼师也许现在估计是院长了……可惜,没有父亲的照佛,有没有哥哥嫂嫂的支持,其它姐姐也都在外地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只能靠自己!但是她并没有自怨自艾,甚至没有怨过我的爸妈。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感觉我父亲母亲,作为哥哥嫂嫂,对家人的关心有些少了,爷爷去世,家里老大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吧。可是,父亲做了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全部都知道的,所以他应该也是尽力了的!
小姑,自己找了个私立幼儿园,做了一名幼儿教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即将当上校长的时候出了场意外,离婚以后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可是,你依然可以看到她把自己装扮非常精致才出门,从来没有为了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而抱怨,一心放在工作。
小姑曾为了工作也失去过自己的孩子,再后来生下了表妹,夫家因为孩子是个女孩,一直劝我姑父和我姑离婚,不然就是去做试管婴儿,反正一定要我姑为了传宗接代,生个儿子!小姑试管做了几次,身体亏空不说,也没有成功。后来还是离婚了,可是小姑和小姑父感情还是在的,他们是商量好了和和气气解散的,所以对表妹影响也不大。小姑说,离婚和孩子没有关系,不能因为离婚让孩子自卑。你不觉得特殊,孩子就不会为了家里的事情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小姑一直在告诉表妹,精彩的生活是需要自己努力争取的,不是谁可怜你,就可以给你的!人际交往,应该互惠互利,别人给予你帮助,你就要努力优秀,不然别人凭什么帮你?
小姑对自己要求也挺高,没有因为离婚哭闹。一个人带着孩子,自己事业也没有少拼搏,本来可以当上院长,后来因为过度劳累,嗓子失声了,不得不辞去工作,去医院治疗!印象中,小姑一直在工作,姑父忙着自己的工作,又忙于他的第二次婚姻,所以对孩子照顾几乎为零!可是,表妹却很少被寄养或者托管。一是,因为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允许;二,应该就是教育的心得体会吧!
小表妹还没上幼儿园时,就自己穿衣戴帽;自己烧水洗脸,够不着洗脸的水池,就搬个小板凳站在上面;自己整理自己的东西——零食,玩具。到了上学时,她的文具从来没有弄丢过。表妹鞋子穿反了,小姑也不声不响,反正生活学业都是各自忙活各自的。表妹在奶奶家里,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她小小就会自己安排自己功课的时间,玩起来像个疯子,安静下来都不觉得她存在!
我带着小表妹出去吃烤串,小小年纪的她凭借着自己学到的10以内加减法,便能算出自己吃了多少钱,妈妈给了多少钱,自己吃了多少,省下来的钱还可以干什么……。小脑袋里想法可多了,每次见到她,都能听她说属于自己的理想,在超市门口卖烤串,登台当模特……
表妹情商也高,幼儿园时就能和我聊关于家里其他人的性格特征,和做事风格,几乎八九不离十,听的我大跌眼镜!有一次我姑父带着她出去逛街,把她弄丢了,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两三岁的小家伙手里还牢牢抓着买到的蔬菜,又心疼又欣慰!
总之,看上去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样样都不要父母操心,活泼可爱,成绩优异,而且自己对未来也有一定的规划和愿景。可是背地里的辛酸苦辣又有谁能知道呢?
在她独自站在小凳子上,给自己倒洗脸水时,有没有想过依赖妈妈呢?当自己鞋子穿反了,被小朋友笑话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妈妈不能帮我穿一下鞋子?当她和自己父亲走散以后,她害怕过吗,应该没有害怕,不然手里的蔬菜早都扔了吧……
我是单打独斗一路走过来的,其实,我心里清楚,很小的时候,没有父母可以依赖,心里还是有一些酸楚的。
表妹心里特别在意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一次我们全家人去她家里做客。我就问她,我们这么多人去你家,你家里床不够睡,不然让你爸爸妈妈睡到车里去,我们睡你家好不好?她却舍不得自己爸妈受苦,说自己可以睡到外面去……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体谅父母的辛苦。
表妹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我嫁到上海来,给她写了书信,她每晚都拿出来看,每看一次就哭一次。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学生,现在转眼成了大姑娘。对于我这个不能经常见面的姐姐,都有这份情谊,对她母亲更加孝顺。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小姑买礼物,母亲节的红包每年都有!
表妹一路用稳稳的成绩拼杀过来,如今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努力的完成自己的学业。暑假因为社会实践,暂时不能回家。她对于“家”也是有依恋的,但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来是需要自己努力拼搏,这个时候不是论母女情长的时候。所以,她最终选择留校学习,实践。我小姑对表妹说“你应该成长了!”
……
时间还在一步步流失,每一个人都需要长大,每一位母亲都需要忍受孤寂,因为孩子有孩子的未来,她不属于我们任何人!
“家”到底是什么?又能够带给我们什么?不同的方式,不一样的轨迹。对于我来讲“家”是一种寄托,是承载我们所有回忆和思念的载体。但是,不应该是“家”给我带来什么,反而是我需要给“家”添砖加瓦!
作为姐姐,我希望弟弟妹妹们过得都好,无论贫穷富有,只要身体健康一切平安顺利!
无论原来的“家”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人生,我都希望他们自己的“家”能够平安和美!
孩子们和寿星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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