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强颜笑道,
“怎么会呢?或者在我们驰骋狩猎的这些日子里,父王就去看过母后呢!”
殷红道,
“我不信。若是父王见过了母后,此时此刻,酒林宫又怎么仍会是这种歌舞不休的情景呢?”
说话之间,兄妹俩又转过了一道门子。这门里面是个小院落。
关于园子里的一切,殷郊兄妹俩都十分的熟悉。但是,就在进门之时,他们还是不由四下游目观望。
也许,是这里太过清净寂寥。与酒林宫的歌舞飞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他们内心之中,隐隐觉得有所不甘。
但就在这时,从那东隅的小假山后,令人吃惊地伸出了一只纤纤长手来。神秘兮兮地,冲着他们兄妹连连招了数下。
殷郊大感惊异,似乎这事突兀而不可思议。
殷红随后也望了过去,却认得那招手之人,竟是三宫六院中,赐居东宫的贵妃。
这名贵妃姓黄,秉性驯良温厚,并且还是镇国武成王黄飞虎的亲妹妹。
黄妃与母亲姜后的感情向来笃好,以淑德贤良并称于闺阁阃传。
因此一见是她召唤,殷红立即就跑了过去,边拉住她边自说道,
“黄娘娘,你神神秘秘地冲我们招手做什么啊?”
那黄妃一把抱起了殷红,紧紧地当胸搂住。只见双行泪水,从她眸子之中潸然滚落下来。
也顾不得去揩拭眼泪,黄妃满腔酸楚地说道,
“红儿,你们又怎得知道,在你们这十日的出宫之期内,宫中竟已经人事全非了。你的母亲,她好生命苦啊!”
殷郊闻言,也忙走了过来。殷红则惊声追问道,
“我母后怎么了?黄娘娘,你快说呀。”
黄妃涕泪泗零,抽泣道,
“你们的母亲,遭奸人设计,蒙上不白之冤,给……给……陷害了......”
殷郊这时反转惊为笑,说道,
“我母亲她贵为一朝之后,母仪天下,谁人能够设计害她?黄娘娘,你今日里,怎么竟然开起这等荒谬的玩笑来了!”
黄妃见殷郊太子的笑容犹自一片纯真无暇,显然是当真不相信自己此刻所言。她心中不禁更觉凄然,一时泪落如雨,伤心说道,
“小殿下,这样的事情,是开得玩笑的么?你母后,她就是给苏妲己那妖妃,使用恶毒的奸计陷害的呀。”
殷红迷惑不解地问道,
“可是苏娘娘她,她又为什么要害我母后呢?”
他们两个孩子尚且年龄幼小,听到母后被人陷害,竟全不知事态已经是到了怎样严重,何等惨烈的地步了。
并且因此等童蒙无知,直到现在,尚自不怎么感到慌憷恐惧。
黄妃声音已沙哑,犹自挥泪不已,说道,
“两位小冤家,你们先别光顾着问,赶紧跟我去东宫内避一避吧。我会将此事变的来龙去脉,所有一切都告知你们。”
殷红、殷郊此时虽然不怎么能够理解状况,不知事态究竟至如何严酷。但却也知道事关重大,非同小可。
兄妹二人当下依言跟随着黄妃,闪闪躲躲地,一路去到了东宫之中。
黄妃俟一回东宫,立即命彩嫔宫女们闭紧了宫门。她领着殷郊兄妹走到了宫西侧,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小暗室里,说道,
“那个陷害你母后的人,就在这个小室里。”
殷郊性燥,气怒之交,猛力一脚踢开了暗室的门。
只见那室中跌坐着一个高大健硕的汉子,双手支地,如瘫似趴。
殷郊把双目圆彪彪地瞪着那汉子,骈指呵斥道,
“就是你这狗杀才陷害了我母后么!”
那大汉毫无怯惧之色,冲他一龇牙,咧嘴狞笑道,
“太子殿下,罪犯姜环正是奉了姜后娘娘的派遣,去实施行刺计划。为的就是暗杀当朝昏君,拥太子殿下你新君登基,垂帘听政。
不幸的是,千秋大业,竟然大事未成。罪臣我姜环,也竟反而被昏君擒获。
嘿嘿,不过,事已至此,这些我都无话可说。我姜环也唯有一死尽忠,以报答你母亲姜后娘娘的知遇之恩而已!”
殷郊闻言一怔,忙回头去望着黄妃,问道,
“娘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黄妃半拥半抱着殷红,也走进室内,说道,
“小殿下,这正是妲己那妖妃嫁祸奸计的关要所在呀。妲己使钱买通了这恶奴,叫他深夜潜进酒林宫苑,虚张声势地,假意去行刺大王。
然后,又故意拼斗至力竭气虚,精力耗尽,被宫中禁卫拿下。借扛刑讯逼供,严刑拷打不过,捏造出此等子虚乌有,荒谬可笑的供词,藉此以嫁祸于你母后。
此狡贼只说是受了你们母亲指使,特去刺杀大王,意在立你登上大宝,垂帘听政。
大王盛怒之下,愈发不明就里。不分青红皂白,当即下令,命人执了你娘,发在死囚牢狱之中,备受折辱。
前日里,因你母后坚证清白,不肯被屈打成招。竟惨被你们父王和妲己那妖妃,对她施加炮烙大刑。可怜姜后娘娘,双手尽被铜柱烧烫作了焦炭,真真痛苦万端!”
直至这时,殷红方知母亲遭遇此灾厄之惨烈,远远地超过了常人能承经的限度。她陡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啼,哀哭大恸,喊道,
“母后——”
她这一声喊,简直使尽了全身所有气力,喉咙早在喊声里变嘶哑了。
接着,只见她双眼一翻,竟已晕死,娇弱的小小身子,栽倒在了黄妃的臂弯中。
黄妃大为痛惜,赶忙紧抱在自己的怀抱里。
殷郊怒忿交加,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父王,父王!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黄娘娘,苏妲己她为何要施毒毒害我母后?”
黄妃神色凄惶,悲声说道,
“这一切,都只因十数日前那天,姜后娘娘前去仁寿宫,劝谏大王一力致辞,于言辞间颇有峻切之铮议而引起。
你母亲一心一意力,要劝谏大王勿再沉迷酒色过甚,应当树立仁政,治国安邦,勤政爱民。
如此言语针对之间,未免多有波及那妖妃妲己之处。那妲己仗着大王宠幸正浓,哪里肯忍让半点?当即出言不逊,频频无礼冲撞于你母后。
但你母后义庄词严,据理力争,着实地将那妖妃好生进行了一番训斥。
由于她们之间的这场争执,令大王心中极为不快,因而后来各各不欢而散。
可是那妲己也由此对你母后深深怀恨在心。但你母后毕竟乃是大王之梓童,母仪天下,深受爱戴。举国上下民众,莫不敬仰懿德。
那妖妃是何等样人,当然不敢再继续正面冲罪。所以她才勾结一伙奸党,挖空心思,处心积虑,行此污蔑嫁祸之毒计。
他们命这恶奴伪装行刺,再含血喷人。然后胡乱指罪招供,只说是受你母后指示。要以此凭空陷害国母,置其于死地。
大王被那妖妃魅惑日久,已唯她的意愿是从。非其在侧不欢,非其建议不听。
我惭愧自己没有向进谏大王的勇气,不能让国母免于遭受酷刑折磨。
但是,却毕竟尚存着为国母揭发隐情,昭雪沉冤之心。所以就向你父王请求,将这恶贼潜地押来此处。
希望或能够以严刑审讯,迫其招供,从而一举查知背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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