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母亲打完几通电话，算一算，毕业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有3年多了，母亲的声音也变得有点沙哑了。
人老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总以为来日方长，时光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但原来，来日并不方长，一转眼就到了令人惶恐的年龄，似乎一切想做的事都来不及。就像顽皮的小学生，到了交卷子的时候，才发现答题卡被涂抹的一片狼藉甚至答非所问。
这几年，母亲老的尤其快！毕业后，我经年在外很少回家。即便回家最长也待不过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还要除去同学聚会，朋友聚会等等。真正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光不多。
父母的岁月，在儿女看来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漫长，父母的岁月是一刹那，一刹那皱了眉头，一刹那沧桑了容颜，一刹那斑白了华发。所以，每次见到父母都忍不住内心一阵唏嘘。父母老的太快，做儿女的猝不及防。
依旧清楚的记得，每次在厨房见到母亲时，她正拿着已经料理好的一盘排骨放进电饭煲里，左手盖上煲盖，右手按下电源，两眼眨眨地看了一眼电饭煲是否正常运行。见到我，母亲微微笑着，转身去准备别的菜了，像要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天冷时，母亲一面把秋裤毛衣给我，一面责怪我说：“天这么冷，单穿一件外套是不行的，路上风大，容易着凉”，“河边路风大，骑车脚容易受凉，多穿一条裤子没事的，来来来，还有，把这个“护膝”套上”。在我家母亲属于话多的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而我是属于那种“静”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找个借口搪塞母亲，让她停止说话，这让母亲大为不满：“我啰啰嗦嗦不都是为了你好，不管不问才是不真心疼爱你。”她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话多的。
“儿子，饿了吗？妈妈给你弄点吃的。”她说完话后，小腿按耐不住似的不停抖动，就好像很着急要去做某件事一样。
“路上颠簸的厉害，肚子不饿，晚点吃。”我说。
“好，肚子饿的话厨房就有菜，你热热就可以吃了！”母亲说。
看着慈爱的母亲，心里一阵酸楚。即使是大热天，也总是穿着长袖的衣服，枯黄稀疏的头发在岁月的打磨下愈发的稀疏，像招摇在秋风里来日不多的枯草。幸好现在这个社会流行起“广场舞”，平时总是宅在家里睡觉的母亲经常往外出，做做运动，闲置下来的我也会时常陪母亲一块跳舞。看着母亲又活泼好动的模样，我倍感欣慰和支持，可依旧有一个事实，母亲老了，这种老是命运的驯服！
小时候，趴在母亲的后背，她驮着我哼着歌儿，一边走一边唱，把我驮到菜园子里，轻轻放下。母亲用锄头打垄沟，然后把菜种摁在土地里，她再一颗一颗的细心浇上水。看着它们渐渐吐出嫩绿的苗儿，看着它们茁壮成长。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年年过得很快，多年后路过那片菜园子，母亲给菜儿的浇水声还经常萦绕在耳畔。
母亲不怎么精明但却很勤奋，好像家乡里的人都这样。建国后二十多年，我母亲就诞生在这个世界，那时候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许多人都还要上山砍柴、挑水，并不像我们现在的生活，许多东西都是爸妈给的，口渴不用自己挑水，因为有父母掏钱买来的自来水，肚子饿了不用上山砍柴烧饭，因为有电饭煲。我时常告诉母亲这个时代已经变了，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而母亲总是摇摇头说：“我一个老人家玩不了那么多东西，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了！”
母亲和父亲经常吵架，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而争吵。
我还记得那一年我六岁。母亲和父亲因为一些钱财的问题有了纠纷，两人不顾形象地大吵了起来，摔凳子、撕衣服、砸碎镜子，甚至会伤及无辜的家畜，即便那时候还小，我也依旧很冷静地问我妈：“吵架归吵架，弄坏那么多东西你们不后悔吗？”父亲吸了一口烟不说话，母亲则跑去厨房洗菜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被邻居的小伙伴诬陷说我偷了别人的CD光碟，导致我被失物主教训了一顿，回到家痛哭了一场，被母亲知道后，母亲挽起手袖拿着棍棒杆儿追着那个失物主追了十几条街。后来，那失物主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我是母亲剖腹产生出来的，小时候经常问母亲：“妈妈，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
母亲总是摸着我的头说：“你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又好奇的问母亲：“妈妈，妈妈，那那么高我怎么没摔坏呢？”
父亲就会在这个时候打岔：“因为爸爸接住了你啊！”
母亲憨笑着说：“别听你爸胡说，你是掉在了树枝上挂着，我爬上树把你取下来的。”
有一次，母亲很认真的看着我，一边抚摸我的头一边笑哈哈说：“没想到你这么大了，当初你差点就不在了。”
我问母亲为啥这样说。妈说：“那时候家里穷，而你又是破腹产的，手术费极高，生出你后，就没什么钱给你买奶粉喝。而你小时候身体弱，经常生病，我和你爸又不会带孩子，有一次你只是肚子饿，一直在哭，哭了一整天，后来听了一位大娘的话喂了你点白粥，你才安逸地睡着了，现在想想真的是一阵后怕，如果一直没想到你是肚子饿，会不会就这样没了。”
说完母亲摸着我的头：“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棉袄！”
我疑惑地问：“不是女孩才是小棉袄吗？”
母亲憨憨笑着说：“傻孩子，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宝贝、小棉袄。”
母亲喜欢看六合彩，偶尔会买几块钱，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也没有去想着靠这个致富维持生活，就希望小赌怡一下情而已，一家人饿不着，平平安安就很好。母亲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赌博，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吃上面，母亲常常跟我说：“人要心灵美，外在美没必要特别在意，花在打扮上的钱还不如买些可以吃的东西，穿的是在外面，吃在里面的才是有用的。”虽然我一直不是很认同，但也会点点头回应母亲。
母亲骑电动车的时候开的很慢，是呀，她老了，眼神不那么好了，也越来越小心翼翼了，当年的巾帼如今老态龙钟，这就是时光的馈赠。无论你是谁都概莫能外，无论是岁月给你的，还是自己努力争取的，诸如地位、名誉、事业等等！其实，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先是血压高，后来血脂稠，再后来糖尿病，她默默承受，所幸母亲很懂得照顾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我不断监督着母亲，这次也换我老了，我经常念叨母亲“多吃鸡肉、少吃多餐、多喝些用罗汉果泡的水，对润喉咙、胃还有糖尿病都有好处。” “快去跳舞，不要整天在家里睡觉。”.............
父亲走得比较早，母亲便担起了这个家，家中很多事情都由她做主，母亲虽然很懂生活，但人终究不是圣贤，终有做错或者选择错的时候，我一直跟母亲说：“这个家不要装修了，迟早我们要搬出去的！”母亲每次都会很听我的话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没有扭回她的想法，她说：“我不想让我的儿子住得不舒服！”
我有一个爱幻想的母亲，她是可爱的，她总喜欢把电视剧里的情节幻想到生活里来。母亲喜欢看选秀节目和一些家庭伦理剧，她看着电视上的人是如何从低谷走向巅峰的，我出门为生活而工作时，母亲就时常跟我说：“如果有哪个大老板认你做干儿子，提拔你就好了。”还有许多生活上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跟我说，让我哭笑不已，但我都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不想我过得那么累。
“不要用那么多化学用品，对身体不好！”母亲常常在我耳边念叨这句话，在我经常用洗发露洗头的时候，母亲宁愿辛苦一点，也要弄一些叶子给我煮水洗头。
母亲依旧在厨房忙碌，这种忙碌像是会遗传的一样，现如今的我也早已经把一生投入了厨房。
母亲说：在生命里，不管有多少遗憾、多少酸痛、幸也好、不幸也好，都是过去，全是曾经，放下，就会轻松。于人生中，不管多少辉煌，多少精彩，多少波折，多少失败，都不会尽善尽美，努力了，就应该无怨无悔。
母亲节的时候，朋友圈里全是一个个朋友对母亲的告白。看着母亲的照片，我删掉了输入栏里所有我要向母亲示爱的内容，母亲不会上网，而我，更多的只想要陪伴在她身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