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精选好文•散文】专题征文
隆冬时节，这大河就要冰封了——
孩子们依稀记得冰上嬉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冰封河面的日子是那么漫长……
几场西北风呼啸而来，天寒地冻，万物凋敝，树木、荒草、地里的玉米杆，在呼呼作响的大风中，瑟瑟发抖，打着响鼻，吹着口哨!
“一九二九难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孩子们不懂得数这小九九，但是他们知道到河边张望。
哗哗流淌的大河安静了，颜色渐渐深沉，欢腾慢慢凝结。河面刚刚冻住，小孩们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河边张望。胆子大一点儿的，用脚尖试探。他们弯着腰，伸出一条腿，脚尖踮在冰面上，一点儿一点儿地用力，最后猛地踩实，只听到“咔嚓”一声，从脚底下几道裂痕电流一般向四周蔓延。
孩子们吓得四散奔逃，仿佛是误入了妖怪洞府，心惊胆战，连滚带爬地跑到河沿儿上，才站住脚。回头再望望那河面，那冰冻的河，依旧漠然地躺在那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孩子们垂头丧气地沿着河堤溜达，把一块儿冻着的土坷垃狠狠地踢到冰面上。土坷垃四散碎裂，一缕浮土倏地随风飘走了。
迎面牵着牛的大爷看到这一幕，扯着嗓子喊:你们这些臭小子可别下河啊，还没冻住，当心掉到冰窟窿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等待要耐得住!
三尺冰终于冻住了。中午，明亮的阳光下，冰冻的河面银盆子似的闪闪发光，里面翻滚着五颜六色的圆鼓鼓的小饺子，一片欢声笑语，红扑扑的小脸上眉眼绽着笑。孩子们就在河面上放肆地报复着漫长的等待和曾经的惊唬!他们溜冰，滑冰车，抽冰嘎，可劲儿跺脚，可劲儿摔跟头。轻轻灵灵地划行，劈哩啪啦地摔倒，嘻嘻哈哈地爬起，连滚带爬，沸反盈天。
直到太阳偏斜，气温急剧下降，孩子们也玩儿够了，纷纷回了家。此时，大棉袄棉裤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子，而里面呢？早已热气腾腾。
回到家里，被嚷着、骂着、拍打着，扒光棉裤棉袄，光着胳臂腿塞进炕头儿的暖烘烘的被窝里。孩子们的梦里依旧是那玉镜似的冰河!
渐渐的，五花八门的冰上游戏花活已经玩儿腻了，玩儿倦了，可是这冬天还没有过去。天地依旧冷得苍苍凉凉，河面依旧封得严严实实。
孩子们开始盼春归了，盼着河边钓鱼，盼着下河捞鱼，盼着在河里扑腾游泳，可是这大河仍然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孩子们还是不懂得数这小九九，他们还是在河边张望。
他们发现冰面的颜色变浅了，慢慢向下塌陷。岸边的冰沿儿慢慢显露出密密麻麻白色的孔洞，变酥了，变麻了，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冰河是从河沿儿开化的，最开始河堤的泥土一点儿一点儿湿润了，沿着河塘边一溜儿水漾上冰面，但是冰面仍然很结实，还是可以在上面随意走动，即便有咔嚓咔嚓的破裂声和一道道裂痕，孩子们也不怕了，他们和这冰摸爬滚打了一个冬天!
坚冰之下春水生，最先感受到春天的是河边的大树，它们的发达的根系已经感受到了从河里冰中韵上来的水汽，这水汽一定是甜丝丝的，树枝慢慢由棕色晕成绿色，叶芽的小疙瘩也慢慢鼓了起来。
这时候温暖的春天呼之欲来，孩子们也嗅到了河面春的气息。他们吹着柳笛儿，沿着河堤千呼万唤。
牵着老耕牛的大爷，沿着河岸走过，见到成群结队的孩子们，又扯着嗓子喊开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可别下河啊，这冰已经开化了，当心掉到冰窟窿里!
习习春风拂柳条，御沟春水已冰消，这险处也要记得住!
太阳越来越暖了，空气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息，孩子真的听到了咔嚓咔擦冰面破裂的声音，深夜，总会传来轰隆隆冰面塌陷的声音!
春回大地，这冰河就要开化了——
孩子们依稀记得在冰上嬉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们终于知道这冰封河面的日子是多么的漫长……
本文编辑：咕咕谷雨川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