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看了下范晔译本的《百年孤独》,看完之后还是颇有感触的,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不想再瞎写东西了便没有做些笔记。不过那时恰好有同学问起这本书都讲了些什么,一时感觉有太多东西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一时间也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总是不时想起这个问题。今天把作业弄了下,一个人在寝室还是有些空荡的感觉,昨天看电影版《呼啸山庄》的感觉与思索还未散去,又想起了《百年孤独》,突然觉得两者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一个是爱与仇恨,一个是爱与恐惧,但都是同样的孤独,彻骨的孤独。又想起以前说的日志的作用,我想还是做一点记录吧,权当练手。
关于小说的写作手法和叙述风格以前的日志已有讨论这里就不说了,还是回想一下当时读的感觉吧。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对孤独的感触和每个人对抗孤独的方式。那么,到底什么是孤独呢?罗素说,孤独是一个人战栗的目光瞥过尘世的边缘,直透过那冰冷而不可测的无生命的深渊。或许还是有些抽象,再看看小说是怎么描写孤独的吧。其中有人死后因为忍受不了孤独来与仇人交谈最后成了挚友,有人因为孤独着魔似的进行各种研究,有人因为孤独没日没夜的操劳,有人因为孤独与人偷情,有人因为孤独不断地发动战争,有人因为孤独不停制作小金鱼做了就拆拆了又做,有人因为孤独生前就为自己缝制殓衣,也是做了又拆拆了又做,有人因为害怕再次孤独而失去爱的能力,有人因为害怕再次孤独而选择了拒绝,有人因为孤独凶残的对付别人,有人因为孤独完全沉溺于知识的海洋……不能一一例举了。小说中的人物大都带着沁入骨髓的孤独,现实中的人们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你还不孤独,那么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有专家研究指出孤独对人体的影响极其深远:孤独深入细胞内部,不仅影响大脑,甚至影响最基本的基因转录。因此当你觉得孤独时,你的整个身体都是孤独的。然而,你或许现在不孤独但肯定不可能从未体会过孤独。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去面对,有些痛只能自己去感受,有些路只能一个人去走。人生终究是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除此之外,小说中还有很多富有哲理和诙谐有趣的地方。例如,当何塞经过着了魔似的研究说出“地球是圆的,像个橘子一样”后遭到了无情的嘲讽时,我们是应该表示同情,还是应该表示悲哀。现实中又有多少科学发现也是这样的呢;再如书中对失眠症的描写实在是深刻而又生动,还有对事物贴标签,“桌子”之所以称为 “桌子”,“奶牛”之所以称为“奶牛”,不正是对人认知过程的一种理解吗?还有那传播失眠症的糖果小动物,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再如何塞晚年询问时间时对时间和人生的感受被称作是妄言,但这何尝不是现实的写照。很多时候人们在各式各样的生活中忘记了时间,重复地活在同一天里没有任何差别。确实,在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殊不知在妄言中道出的才是真理;再如那个当年为了逃避失眠症出走的卡塔乌雷在何塞死后突然回来并且很庄重的说:“我来是为了王的下葬”,当时 一时不明白为什么说是为了王的下葬,后来想想,在这个荒诞中透着真实的马孔多,何塞又何尝不是一个王,书中到处充斥着这样的神秘、诡异、荒诞却隐隐透着真实感, 在这里魔幻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再如对政治和战争的讨论,保守派自由派的冲突不知谁对谁错,人们竭尽一生拥护和追求理想却发现成了党派之争的棋子。当奥雷里亚诺上校回想自己一生戎马生涯,再次迷失于战争的意义,发觉一生追求的目标都是幻影时,我们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自己;再如那一场大屠杀,熟知真相的阿卡迪奥到处诉说自己的经历却被人认为精神失常,而盲目的人们在当局隐匿高压政策和虚假宣传下竟是如此容易被同化,时间再一次做了帮凶,恍惚间真相事实仿佛真的没有发生过,现实中又有多少事实也是这样被掩盖的;再如乌尔苏拉去狱中看望上校的一幕,未见时的焦灼与挂念似有千言万语要交谈,然而见面时却变成日常生活的闲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想怎么样呢?”还有多年的朋友兼战友在给上校打电话时却说的是:“奥雷里亚诺,马孔多在下雨呢。”呵呵,这不正是最真实的生活场景吗,惊涛骇浪都化为平淡的闲言碎语,可见马尔克斯对生活理解的深刻程度;再如那双胞胎的换名游戏,最后又阴错阳差进入对方的坟墓。我们是不是也活得不是自己而时另一个人呢;再如不同人走进梅尔基亚德斯的房间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现实中人们对同一事物的看法不也是这般截然不同吗?再如“多年以后,丽贝卡旧日的女伴,摩斯科特家的四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又聚在一起刺绣,就像数年前在秋海棠长廊里一样。”战争夺走了多少人,时间又冲淡了多少事,时过境迁还能聚在一起,这让我想起了龙应台说的“幸福就是,寻常日子照旧”。是啊,“照旧”,很多时候人们不耐烦忍受不了一成不变的现状,到头来却发现还是一切“照旧”好, 寻常日子照旧,也是何等的幸福;再如“等到人类坐一等车厢而文学只能挤货运车厢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也就完蛋了。”多少深刻而又生动的叙述。还有那大段关于蟑螂的叙述真是叫人拍案叫绝。总之,小说还是有很多精彩之处的。
现在来看,对于当时那个问题我或许可以这样回答:“这本书以一种独特的叙述风格讲述了一个家族长达百年的故事,或者说是日常琐事,但正是通过细碎琐事折射出了整个拉丁美洲一个世纪以来风云变幻的历史,描绘了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封闭落后,贫穷与欢乐,富足与烦扰。期间有关于知识、智慧、性格、人性、战争、政治、人生等等甚至文学本身的思考,深刻但不置可否,诙谐却不动声色,多有高论让人不觉拍手叫好。但最令人难忘的是不同人对抗孤独的方式,与其说是难忘不如说是震撼。在这里,魔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新奇、神秘甚至诡异中却隐藏着真实感,而又旁征博引,被誉为是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写就的拉丁美洲殖民史。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又何尝不是堕落人类的缩影。”然而,当时我只说了前半句,倒是觉得如鲠在喉,想来也觉得好笑。
201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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