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欢喜》第4集末尾有段剧情,我看着特别感慨,也特别能理解母女俩的表现。
陶虹(宋倩)带着女儿去电影院看电影《碟中谍6》,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当物理老师的宋倩看到电影里有不符合物理逻辑的地方,就跟女儿吐槽,“瞎搞,这都不合理,你看这水平面这么平静,又不是大海里这样的车,底盘可重了,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翻滚的效果。”英子就说逻辑啥的不重要,你是来看阿汤的,你开心就好。
然后,陶虹不依不饶地,嘴里还在说,“瞎搞”,很不开心的样子。
英子觉得母亲太注重电影的细节,别把她们今天来电影院的好情绪全给毁了,她为了开导母亲,就说:“那您也不能这么说,您要是这么注重细节的话,那后面直升机那戏,那吊着根救援绳,那么重的物资,飞机速度那么快,那绳不早就按照物理惯性早就飘了。结果您猜怎么着,那线是笔直的。”
可是,陶虹突然对电影不感冒了,她定定地看着英子,电影也不看了,等着英子解释。
其实在誓师大会那天,誓师结束后方一凡就带着英子去看过这场电影。英子这时在严厉的母亲面前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特别尴尬。她先解释说是预告片里的,然后又说是方一凡告诉她的,她没有说出来她看过,但她母亲的眼神告诉她,母亲早已经猜到了事实。
于是,陶虹立马不管不顾地离开座位,走出电影院。英子急急地跟在母亲身后,心里特别懊恼。
“妈,后面还有好多呢,你不是最爱你的阿汤哥吗?”英子还在尝试着挽回她的过失。
“你要是告诉我你已经看过一遍了,何必跑这儿来浪费时间呀?”做母亲的现在已经不是质疑英子是否看过这部电影了,而是更关心高三孩子的珍贵的学习时间。
“您不是说让我出来放松放松吗?”英子找到应该可以说服母亲的理由。
“我是让你放松,可是一部电影看两遍,闲的呀?”陶虹气急败坏地问,然后又加了一句,“这有意义吗?”
“这怎么没意义了?让你高兴不是意义吗?”能陪着母亲开开心心看完这场电影,是她今天晚上出来陪单亲妈妈看电影的最大的期望。
“我是让你高兴。”陶虹恶狠狠地说,把那个“你”字,说得特别的重。做母亲的,自己开不开心真的无所谓。
“那我也是为了你高兴啊。”英子带着哭腔说。在已经长大了的孩子内心,与她相依为命的单亲妈妈何尝不需要开开心心?
“我不用。”陶虹再一次狠狠地。
“想让你高兴怎么这么难?”英子太伤心了,让母亲开心的计划又泡汤了,倒还不如不来看这场电影。
2、
看着陶虹吐出的那句“我不用”,我心里和陶虹一样难受。
我的女儿也经常跟我有类似的吵架,因为我们虽然互相关心,然而,做母亲的我并不会轻易接受来自女儿的关心。不习惯,觉得别扭。十几二十年,我们把她养育大,真的是不图回报的。我们把全部精力和指望都放在儿女是否学有所成上,儿女的孝顺,我们不是不要,我们也许只是想等到我们老到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等到我们真正需要的时候才想着要去讨要子女们的“孝顺”。
我母亲以前也是这样。她因为特别节省,我每次买回来的东西无论是给大家吃的还是给她穿的,都会遭来恶毒的责骂,搞得我后来成家后也不敢给她买多少东西。然而,我又听到别人跟我说,她告诉别人我给她买的东西太少了。母亲这种言行不一的表现让我一度郁闷,后来我想通,让我买是她爱面子,不让我买是她宝贝钱,她一边要面子一边要节省钱,所以才会如此言行不一。
母亲快满六十岁的时候,我觉得母亲一辈子没有穿金戴银,跟先生商量后给她买了个金手镯,因为这,母亲跟我吵翻了天。后来,我没办法了,只得把金手镯送给了婆婆。从这方面说,我婆婆倒是比妈妈更好相处。
亲情常常不在一个频道上,最亲的人会吵架,吵架的原因总是让人觉得不合逻辑,比电影里的那辆车还要不合逻辑。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的爱不总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爱也会带来痛苦,带来不知所措。
其实,只要爱还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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