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五百人的大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讲台上,一个将蓄起的长发绑成一个man bun的博士生有点局促地点开了他的演讲幻灯片。这节佛学历史的入门课由他来代课,讲禅。佛学几千年的历史,从贵霜王朝讲到西藏密宗,从菩提树讲到造像与法器,禅的内容只占了一学期中一节90分钟的课而已。
这位代课的博士生显然对这样的场面感到不甚自在,在讲台上不受控制地走来走去,有时动作很大很突兀,我的目光也跟着他晃来晃去。他的第一页幻灯片题目是 Chan:Buddhism for Cool People. 台下的我生理反应性地抽了下嘴角。这真是一个和禅一样让人不知所云的题目。
他讲课的内容延续着和幻灯片一样统一的风格,思维跳脱。一个个有名的禅宗公案故事被提起,简单叙述后略过。这显然不是一节深入的哲学课,讲师大概决定重历史,只走马似地提及了有名的人物,但这在我的耳中已足够亲切。禅宗作为大乘佛教在东亚地区的一个分支,历经千年,上可溯源回迦叶尊者在佛陀灵山会说法时“拈花一笑”的典故,后由达摩祖师由印度引入东土,在中国生根发芽,与儒、道三教融合,中间到六祖惠能后成熟,成五家七派,其中曹洞、临济、黄檗禅传入日本,另辟得一番广阔天地,朝鲜、越南也有传法。这五家七派中有名的禅僧开示徒弟时各有各的风格,例如有的重关照日常,有重棒喝,有重清规戒律,也有重参话头。偏偏基本都遵循一个大方针:“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明心见性。” 一代又一代的禅师用一生的言传身教传递一个秘密,不留只言片语去下定义。这样说来,确实“泰酷辣”,唯独苦了一众游走在江湖边的禅学门外汉,像小时候考试,就怕阅读理解和发散性问题。
这节课结束时他讲的是俱胝禅师砍手指那个故事,说的是因为唐代这位禅师为人讲禅时常举起一根手指来,于是他的一位年轻弟子也模仿起来,在别人问起禅师说禅是什么时,这位弟子也举起一根手指。后来当俱胝碰到小弟子再此模仿他此举动时,用刀迅速将其手指割了下来。小弟子痛呼逃窜,俱胝禅师此时喝住他:“ ‘如何是佛?’ 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
博士生问学生们,明白了吗?台下寂静一片。
彷佛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他又举了个更通俗一点的例子:当我们用手指向月亮,重要的是月亮,而不是指月的手。
我想起《悉达多》里的话:
真理的反面也同样真实。只有片面的真理才能形诸于言辞。
文字是指月的手。
课后我向博士生提问,可如何知道我看到的月亮和别人的月亮是同一个月亮呢?我的顿悟是佛的顿悟吗?他果然无比专业地给了我一个很佛很禅的答案:一切非空是空,月亮并不真实存在,所以不存在是不是同一个月亮的说法。
近海城市的晚秋时分,落日时风格外冷。我从教室出来,用围巾把自己裹地惬意舒适。冷意和这云里雾里的答案,都没能穿透我。
情绪地狱
我的室友,一个长相软萌游戏里彪悍的妹子,一个决定未来养两只猫一只叫“躺平”一只叫“摆烂”的潜在猫奴,一个让朋友们想起来只能感叹一句“是个人物”的人物,凭由内而外知行合一的摆烂,以一己之力让我明白,偶尔吧,打不过就加入。祝她贯彻作风,潇洒到老。
在我们同因为身体激素起伏而被负面情绪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她表现得更为得体,只不过是比平日里躺得更久一些。我偏爱另一种方式,一再把坏情绪当成消耗品,把阶段性难言的愤怒和低迷转化成为生产力,捕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碰再碰自己内心的底端,甚至越发痴迷那混沌的、清醒的、为正气凛然的白日之人所不耻的黑夜。那些起起伏伏、那些即将把我扔上波谷前的最底端,它们是我的良夜。就这样,我与情绪每月厮杀,有时对阵数日,仍是少胜多败,且敌人总会在下一月卷土重来。这场战役旷日持久。它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我像是沉入水底看了一场又一场极其有趣上瘾的电影,哀乐嗔痴、哭哭笑笑,全副身心都沉浸在戏里,不愿浮上海面。一场戏散去,身心俱疲。改变迫在眉睫。
立冬将至,小橘猫普洱空降我的生活里。
某个玄学理论说,眼缘这个东西,是指人会莫名其妙挑中和自己长相和性格都比较像的小动物。普洱在街道救助所表现出惊人的讨喜,显得落落大方又乖巧可爱。朋友在一起调侃,他这是用五分钟影帝级别的表演换得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后来他日常拆家,深夜蹦迪,拒不埋屎,本性尽显。皮皮普实锤。
某种程度上,普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作为一只小奶猫,三个月时间里他猛冲破10斤大关。除了橘色素,上天只吝啬地赠予他半个心眼子,全部用在干饭上。在一栋六个人的房子里,他想加餐的时候便开始例行巡视,声线变化多端,熟练运用各种高低转音、气泡音、怒音、气声来表达委屈可怜等情绪,屡试不爽,总能逮到一个心软的人满足他的要求。
这种高能还表现在他掳获访客芳心的速度上。最开始,我不要脸地想,他这社牛的样子真是随我诶。一个月后,普洱习得了中央空调般游刃有余的撒娇技巧,尤其是对小女生,出卖色相,百依百顺,毫无风骨可言。到底谁家的小渣男。
大众的论调似乎总是认为猫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自得可以传递给人们同样的能量,生活的皱褶得以被抚平。我不可自抑有着同类期许。为他取名叫普洱,因为他毛色明亮,很像生普出汤的颜色,苦尽甘来的回味很疗愈人。然而事实上,我们每日斗智斗勇,这名字只应验在我对他的威胁里 - 再怎样怎样就要生普变熟普了。
普洱作妖之前往往会抬头先看我一眼,被我的视线捉个正着就尴尬地撇过头去,舔两下毛。我好想告诉他一个小学老师都会教授的经验:学生作弊前一般都会看眼老师,然后,就暴露了。
他也不能称为一个善解人意的生物,对人类的爱好持两种态度:避之不及或过分好奇,人类引以为成熟标志的边界感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道德感更毫不相关。世界是个塞尔达大陆,好玩得很呐,竖立的吉他是波克布林怪,桌子上收集的精美杯子是呀哈哈,总之都要去撩拨几下,对波克布林要加速跑猛冲然后出击,对呀哈哈自然温柔很多,小爪一推就足够了。
与普洱成为室友并没有使我进化成更好的人。我们对彼此的好感总是错位,我盯电脑的时候他想我陪他玩,蹲在脚边叫个不停,一声比一声凄惨,直到如愿。我想靠近他的时候,他,跑了,怎么抓都抓不住的那种。
我也试着训练他握手、按沟通按钮,时间长了,先放弃的总是我,而普洱从没想要尝试过,更何谈放弃。他没有任性,只是依本性行事,是我有太多逆其本性的期待。
在他的“只是依本性行事”中倒映出一个残缺的我,控制欲、占有欲、傲慢与偏见交相辉映。
灯明鼓寂
带着所有残缺,我在2022年末来到了日本。新年将至,穿过层层错落整洁的街道,一双双木屐踢踢踏踏着行向隐藏在不同小巷中的大小寺庙神社。这里的年轻人看起来和他们的街道一样整洁,穿戴全套和服,女生头戴好看的传统配饰。
跨年的午夜,几万人聚集在东京增上寺的大殿前,听僧侣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唱颂一些听得懂或听不太懂的经文。背面不远处就是闪亮耀眼的东京塔,在这里,现代建筑和古老的寺庙神社缠绕在一起,和谐地流动着。身前身后几乎都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外国人的比例也很可观,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谈笑着等待十二点的倒数。这样的聚集密度下,所有人都觉得拥挤,但是非常开心,聚在一起总是有着不同的意义。钟声敲响时,起伏的欢呼声使人们相信,过去的几年真的已经过去,新年是崭新的新年。
我来,想在这片实体的土地上,找一个答案。
新年伊始,正月里日本老少男女都会去拜神社或寺庙,这是从江户时代就流传开来的“初诣”。神社属神道,供奉诸神,是起源于日本本地的宗教。在这个信仰体系里,诸神不是单一的存在,万物有灵,山石林木都可被供奉,因此神社内通常也见不到供奉的神像。而寺庙是佛教场所,属于外来宗教,外观上和中国寺庙很是相似,供奉佛像,只建筑多保留唐宋遗风,另外常见枯山水庭院等意向。
上野公园附近隐匿着层层叠叠依坡度走势而建的小神社,人们排着队,轻声和家人、男伴或女伴走近那些隐秘的所在,等到即将进入神社内就保持静默了,安静等待自己的轮次,然后上前,双手拍击两下后合十,肃穆许愿,周而复始。有些人参拜过一处就作罢了,算是按礼数传达了敬意,也有一些会选喜欢的一条街,一间一间拜上好一阵子,有些喜欢香火鼎盛的大庙,有些则偏爱安静的小地方,至于是不是要穿和服正装,时至今日也只是个人选择了,怡然自得就好。这里的讲究是,有所求没关系,但要怀着温暖喜悦的心情去求,最好不要吃得太饱以示敬意。我远远看着排队的人们,觉得宁静,也不纠结是否该用“迷信”这类字眼去归类一个民族,年复一年,这景象也是一种传承。
闲逛之余,地方不大的一片区域内总能来来回回偶遇一些熟悉的陌生面孔。年轻人拜过神社之后又会去寺庙上一炷香,且不在少数,似乎拜多种宗教并不奇特。后经查证文化厅宗教年鉴数据,确实如此。与其说人们在拜心中的神,不如说是在拜习俗,拜一种生活方式。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民族呢?世界曾目睹其起高楼宴宾客,也旁观它幻梦一场,走过失落的三十年,在这个种族单一的国度,女权思潮一度企及了难以置信的高度,带来了分裂,又最终破灭。经济低迷时,弱势者恒弱。
明治维新之后,尊神道、贬佛教,日本僧侣被广泛允许娶妻生子,食肉经商,像平民化更近一步。僧侣成为一种普通的职业,实行世袭制。佛学高等教育也很广泛,很多僧人进入佛学院求学,获得文凭。对于世界佛学学者来说,日本确实是寻求深造的殿堂级去处。
很多僧侣拥有副业。在京都坐市营线到四条站下车,于小巷中穿行十分钟就能找到一家名为 Samgha 的小酒馆,主理人是一位寺院的住持,白天修行,晚上经营酒馆。Samgha 或 Sangha 在梵语中意为僧伽,表示在家众和出家众的集合。这名字取得巧妙,在世辟取一方安静地盘经营生意,是要走进社区和来来往往的人们取得联结的,互为支持。
主理人身着一袭僧袍,面孔清瘦但有力道,迎来送往姿态平和。吧台落座一对中年夫妻,衣着得体,像是这里的熟客。女人较为健谈,脸颊红红地,流露出一些少女的浪漫天性。她凑过身来和我攀谈,在主理人的帮助下,我们用破碎的英语和更破碎的日语单词交换了一些各地人文的信息 —— 她久居京都,土生土长,这也不难窥见。即使是在精神高度兴奋的状态下,人在故乡,终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谈话中,她不住地夸赞我卡哇伊,语气很是真诚,似乎可爱真的是对女孩子最高级别的夸赞。彼此交换联系方式后,夫妇俩起身结账,在夜色中散着步回家。
比起这对夫妇,主理人克制而安静,但对我的问题也一一认真回答。谈话较为投机,他为我展开讲起京都当地佛教发展的脉络和分支。许是经常接待国外游客的原因,他英文口语不错,我们沟通顺畅,每当遇到专业名词时就用笔写下来,或者翻书中的导图作为辅助,日文和中文书写的相似此刻使交流变得简单。得知我从旧金山来,他写下了铃木大拙和铃木俊隆的名字。彼时我还不清楚这两位禅师对北美禅宗不遑多让的影响力。
我道谢离开时,他递给我名片,脸上仍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然后等待也许会在今晚到来的下一位顾客。如同一棵古树,守着一方庭院。
我继续辗转在路上。只从古老的事物中理解一个民族无非是坐井观天。从千篇一律的门面,人们看到一律精致的街道、精致的商品、精致的人,但绕过屏风,背后的空间藏匿了旁枝斜出、五花八门的信仰,收留无处安放的多元灵魂。我在东京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独自一人从秋叶原底层逛到六楼顶层,在一众男性消费者中格格不入;看到游戏的世界,那是独处的天堂;看到推理小说读者的精神乐园,这片乐园也平等地容纳百鬼夜行。还有,接纳社恐的拉面店、地铁上的醉汉,新年的东京街头,一小群醉酒的男人们吹着口哨经过。终于,一个民族完美面纱一角由此撕开。
一路列车载我路过了很多个好日头,所到每处,或城市、或郊区、或楼阁、或庭院,有人的地方,就有日子,就都承载不同人心中的神明和答案。西川老师有几句诗很好:
不通秘语通秘响
未见古人见古松
雨落空庭神在否
灯明鼓寂到年终
——《金刀比罗宫遇雨》
正逢《我们民谣》播出,我的耳机里循环着柳爽的《太原有没有森林》。究竟哪里有森林呢?我到过的地方,它们都有森林。可我现在只想回家去,逗逗普洱。
普洱其猫
如预期般,普洱把我忘了。
猫的记忆有多长至今都是玄学。只是不到半个月的别离对他来说大概显得更为漫长一点,于是自我进门就表现地像是不认识我一样,起初几天不再沾我的边儿,抱更是决计不让的。 我尝试用开罐头作为补偿,向他示弱,他确实无法抵抗,但吃干抹净后又一脸骄傲踱着步遛开了,越遛越远。
我无计可施,暗暗伤心了两天。俗话说这就是猫和狗的区别。猫咪大概率不会是在人出远门回家后,冲到门前摇尾巴的那一个。如果说这是本性使然,那骄傲,肯定是他的本性了。后来我身边慢慢多了很多养猫的朋友,难说究竟是小动物构成了很好的共同话题,还是铲屎官们本就拥有共同的特质,总之,能理解这种本性并与之安然共处的人,应该得到过相似的锤炼。这是后话。
普洱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天性:对食物的喜爱。从前他总喜欢趴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到开门出来的人后,不知是为了表达焦急、不满还是兴奋敖叫一声,然后引领这个倒霉蛋到他吃饭的位置,陪他吃饭。朋友们都猜测过这行为背后的涵义。也许是他觉得食物应该被分享,想让铲屎官和他一起吃,也有可能是出于不安全感,想找个小弟帮他放哨,再不然,或许独自吃饭太寂寞吧。可以确定的是,有人陪的时候他吃的很开心,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反之就不一定了。
也是这天性,拯救了他的记忆。几天后,在我走出卫生间的瞬间,或许因为与干饭相关的条件反射起了作用,普洱在饥饿中记起了我,乖乖走到饭盆前咕噜咕噜起来,让我一边撸着毛一边开始干饭。自此之后,一切隔阂卸下,他又变成了那个毫不独立的粘人精。
这并不代表我们从此再无摩擦。有一次普洱把我写的信封角咬碎了,我非常心疼,吼了他两句。他战略迂回,躲到床底等待敌方怒气消散。两分钟后他悄没声息,重新靠近我手边贴着躺下,姿态非常讨好。我刚想揉揉他的头表示接受道歉,他小爪一伸,抓住了旁边的另一个信封。
我终于学会了快速调整心态:“那个是税务局的通知,你随便撕,撕完了我还有一沓。”
还有一次,我走了大运,在酣睡中追星成功,梦中和陈粒做了邻居。好巧不巧,要进门的时候她探头出来,刚打过招呼,我还在犹豫是矜持一点聊聊爱好还是直接请她来家里吃饭,普洱就一脚踹在我头上。醒来后我气不打一处来,而罪魁祸首瞪着滴溜圆的小眼睛,非常无辜地哼了一声,催促我给他加饭。
哪有什么猫咪修理艺术。是我被他单方面修理,且越来越心甘情愿。
漫长的行走
总有告别的一天。樱花告别枝头,一群人告别校园,我因回国短暂告别普洱,送他去爱猫的朋友家短住,等夏天结束再接他回家。
到了新乐园,普洱好奇地闻来闻去,对我想要惜别的尝试毫不在意。只是我走到门口时,他也跟到门口,但脑袋还是骄傲地瞥向别处不看我。
朋友家已有两只猫。据目前观察,他们仨呈三足鼎立势态,互相牵制,倒是没有打架。只是猫在屋檐下,不比从前一家独大,普洱开始学习群居生活。
总有新的无可奈何,我学着仔细、再仔细地去打量无可奈何。
故乡的城市里,以前常去的小店有的迁址,有的转让,有的消失不见,我搬了家。当然,也有一些新店涌现。市场四季轮换着,个中多少故事,再也无处得知。
从广州到潮汕的路上,一路一路的绿,好像给夏日降了温。
潮州的老城区里也有一座古刹,名为开元寺,像全国别处的开元寺一样,始于唐玄宗年间。我踏入其中时正是下午,天气潮热但仍人气旺盛,称得上门庭若市,比起别处不同程度衰败的大寺小寺已属实不易。据客栈老板说,晚上六七点是它最美的时候,只是无缘得见。
站在这里,感觉和日本同等热闹的寺庙不同。如果信息正确,开元寺保留唐代平面布局,建筑风格因历代修缮有些许改变,杂糅了后期各代的风格。日本寺庙同样经历代天灾人祸损毁,不断翻新,甚至有名为金刚组的企业负责传承修复技艺,但大体上也是秉着修旧如新的理念去做,土木用料会被新的材料所取代。我还是愿意相信,是不同的水土、不同的人孕育出了各地宗教的独特气质。寺院与民风相伴相生。
听人讲,当地人也曾尝试把 “出花园” 等民俗活动迁移到开元寺来办,请街坊邻居围观。“出花园” 是潮汕地区特有的成人礼,为虚岁十五岁的孩子准备,算是每家每户的大事,原先都是各自在家中,礼仪众多,要拜床神或者公婆神。出花园移到开元寺来办,也是佛教民俗化的一种。这是一种新的开端,奈何因各种原因听不到什么后续了。某种思潮会说,极致的地域性就是世界性,需要有人回应故乡的声音,以退为进。对坦然的归乡者来说,这也是一种 “还情于世间”,深情的人自成世界。
我还在找自己的世界性。
从一个地点到下一个地点,确定的是,我愈发喜欢一个可以忍受静默的自己,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纷飞往来,但只管行走,在时间的轨道上行走。
于是我就沿着潮州古城老巷子凹凸不平的地,在南方湿热的空气里,在夕阳格外温柔的时分,走过门口烧水等待泡茶的青旅老板,走过小卖部里在看电视的女孩儿,走过跑跑跳跳的孩子,走过妆容精致的游客,一直走,一直走。
原创出处:“时刻小森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