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商飚萧起,阵阵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
四个人和螭吻在湖岸对峙着,陶弘景提醒所有人:“都别下水,只要在岸上,螭吻拿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谁是绑我几位哥哥的人?”螭吻开口了,声若巨雷,震得几人急捂耳朵。水也被声波震动的水波横皱,随着音浪往岸边冲来。
声音过后,伍缘还是脑袋嗡嗡的作响,听不见其他人说什么。
伍缘还在捂着耳朵时候,猛地被人连同齐林一把推倒,伍缘爬起来,才发现,刚才身后的粗大的柳树已经被螭吻吐出的一道水柱轻易推断。
陶弘景示意伍缘站起来:“集中注意力,小心应付。”伍缘爬起来,扶起齐林,慌忙定了定神。
螭吻连续喷出四道水柱冲着四人而来,葛洪和陶弘景运气抵挡,依旧被推出数十米开外。伍缘和齐林虽然奋力抵抗,奈何两人功力不足。
伍缘瞬间被击碎了混元诀护盾,却也躲得快,身形一闪在气盾破裂的刹那间闪到了一旁,躲过了水柱。齐林有坎卦结印护身比伍缘坚持久些,可依旧被水柱冲碎了水盾,齐林看不见,根本无法闪躲。螭吻的水柱能劈山裂石,被击中者轻则内脏受损,重则当场身亡。
就在水柱要击中齐林的刹那,伍缘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齐林,水柱不偏不倚地撞在伍缘的后背之上。两人被冲击力,冲去数米,跌落在地上。
螭吻又发动二次进攻,两只青羊以身护主,被螭吻的水柱击飞,不知去向。
齐林心内恐慌,此时的伍缘已经没有了动静,齐林勉强坐起身,将湿淋淋的伍缘翻过来,抱在怀里,伸手探了探鼻息,惊恐发现气息全无,喊道:“伍缘,伍缘,你醒醒啊。快醒醒。祖师爷,你们快来救救伍缘啊。”
葛洪和陶弘景听见呼喊,飞奔来到近前。陶弘景探了探伍缘鼻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齐林紧紧地抱着伍缘,就像他昏迷时候伍缘抱着他一样,“你别死,别死。你醒醒,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你还要救你师父呢?醒醒,快醒醒啊!”
葛洪过来一搭脉,叫道:“别喊了!老陶你去抵挡下螭吻,齐林你把伍缘扶坐起来!”
齐林一听葛洪这话,觉得有戏,赶紧把伍缘扶正坐好,靠着他怀里。葛洪把身上的红葫芦打开,用手一指,蹦出一粒金丹来。葛洪把伍缘嘴巴掰开,把金丹放入伍缘口中,闭合嘴巴,用手一指,金丹顺着葛洪的手指进入了伍缘身体。
“祖师爷,伍缘醒了吗?”齐林焦急地问葛洪。
“贤弟,把你的八功德水拿出来。”葛洪对着陶弘景喊着。
陶弘景手持拂尘正在全力抵挡螭吻的水柱进攻,声嘶力竭地喊着:“八功德水可是我和宝志和尚在无梁殿打赌赢来的,那可是我百炼丹最后一颗的药引。”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啊!”
齐林听出来陶弘景有为难之处,放下伍缘跪地猛磕:“求求陶祖师,救救伍缘性命,我愿一命抵一命。”
陶弘景脸上微微一动,喊道:“老师你来换我,我抽不出身!”
葛洪手持竹杖,替换了陶弘景,继续抵挡螭吻。螭吻哪里能轻易放过他们,一个鱼跃飞出水面,又重重地掉进水里,激起万千水花,水花变换成水针,向陶弘景和葛洪飞射而来。
两人将法力外放成盾,水针进了法力盾就成粉末。一阵攻击过后,虽然二人没有受伤,但是法力也耗损不少。
“贤弟,你先去救伍缘,我先挡着,快去!”
陶弘景头也不回,飞奔到伍缘身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紫金小葫芦,把伍缘斜靠在齐林胳膊上,缓缓倒出水来,喂进伍缘嘴里。
这八功德水放眼全世界只有三处,一处在北京西山,一处在南京灵谷,一处在山西五台。乃是真正得到高僧坐化之地,地底涌现出来的一湾清水。八功德水单饮便能消除饥饿,去邪气。也是炼丹中融合水中的极品水。
陶弘景练百炼丹是为了增进自身修为,已达到地仙境界。所谓百炼丹便是要练就一百颗丹药,每炼一颗丹药就要找不同的稀有药材或者仙果。再将前丹融入后丹,足足一百颗的融合。如今陶弘景已到最后一颗,没了八功德水恐怕要功亏一篑。
伍缘用八功德水送服金丹没多久便悠悠转醒,剧烈的水柱冲击力,还是让她头疼欲裂,站也站不稳。
两位茅山的祖师爷还在拼命抵挡螭吻进攻,陶弘景喊道:“老师,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您想想办法?”
螭吻再次激起水花袭来,葛洪将竹杖驻地,迎风晃晃,长出一排青竹,数丈之高。陶弘景将手中拂尘从竹排一头拉长到另一边,将整个竹排拉紧,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竹墙,彻底挡住了螭吻激起的水花。
陶弘景让齐林背上伍缘赶紧走,他和葛洪一左一右夹着齐林往茅山方向飞奔。
竹排虽然挡住了水花,但是根本挡不住螭吻的撞击。螭吻轻轻一撞竹排便齐齐折断。螭吻用力过猛也倒在了竹排上。
“哈哈哈,螭吻搁浅了。”葛洪放声大笑起来。
螭吻猛烈地挣扎起来,和普通鱼离了水一样,前后摆动。陶弘景也笑了,没想到堂堂龙子也受限于自身。
螭吻在二人的嘲笑中,嘴里吐出一个气泡,包住全身,分升上天,悬在空中,朝着几人飞来。
葛洪和陶弘景大惊失色,没想到螭吻还有这招,拉着齐林赶紧跑。
螭吻是越追越急,眼看就要赶上,几人看见前面有树林,赶紧窜了进去。螭吻身躯庞大只得在树林上方搜寻几人踪迹。
几人在树林里穿梭了良久还是摆脱不了螭吻的追击,眼见螭吻就要追上。齐林问了陶弘景螭吻情况,让所有人急停立在原地手中结起坎卦结印,运起破军心法,一根冰剑浮在手臂上,螭吻没想到他们突然停住,巨大身躯急停不住,划过众人头部。
齐林问陶弘景是否在螭吻阴影之下,陶弘景告诉齐林已经不在螭吻阴影之下,螭吻正在头前空中约50米处。齐林说时迟那时快,手指冰剑发出,一剑便戳破了螭吻的气泡还伤了螭吻的右鳍。
螭吻没了气泡扶持,庞大身躯跌落树林,空洞一声,地震一般,震得地动山摇。几人趁着螭吻无法起身,迅速绕过螭吻,走出树林,这才发现大湖不见了,眼前已是茅山山脚。
几人大喜过望,加快脚步准备上山。此时茅山山脚下的茅山镇,早已房倒屋衰,残破不堪,洪水从镇中穿过,水过半身,淹死的尸体随水漂流,景象惨不忍睹,无一人生还。
“这就是龙子干的好事吗!”葛洪愤怒地骂道。
陶弘景四下张望嘴里喃喃自语:“太惨了,太惨了。”
伍缘告诉齐林所看到的一切。齐林虽然看不见,可是他从不在山上山下玩,熟悉这里每一寸土地,熟悉每一个人。如今都是因为他们,招来了茅山灭门之祸。
“快看,那有个道士!”葛洪喊道,几人把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翻过来,伍缘一看是三师弟高捷。齐林一听一下子情绪失控摸索过来推开伍缘,抱着高捷尸体不放,痛哭不已。伍缘跌在水里爬起来想帮齐林把高捷尸体抬起来,运回茅山。
齐林不让她碰,怒声吼道:“看,你看!这就是你造的孽,我帮你找龙子救师傅,却要让我家破人亡!你走!”
伍缘没料到齐林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心中虽然愧疚万分,可也觉得委屈万分,尤其是自己所爱之人怪罪到自己头上,一股委屈之火油然而生怒道:“没人要你陪我救师傅,你不愿意就拉倒,没人逼你!”
伍缘气得掉头就走,陶弘景急忙拉住:“都什么时候了,还赌气。齐林你这话过了哦。”
“陶祖师,你让我走,我不做这个罪人!”伍缘一甩手,没能挣脱。
“齐林,还不赶紧道歉。这哪是伍缘的错,此是我茅山当有此劫,一切如天定。”葛洪回头对着齐林说。
齐林也知道话重了,想道歉,又有点抹不开,只得涨红了脸,在那不说话。
伍缘见他不说话,奋力甩开陶弘景的手,就往回走。
“小心啊!”葛洪和陶弘景异口同声地喊着。
“刺啦”两声,两根长枪从天而降斜刺在伍缘面前的水里,伍缘刚才只要再跑一步就会被刺身亡。
“不好,睚眦来了。快过来。”
伍缘赶紧跑回来,齐林关心地问:“没事吧。”伍缘一脸怨气轻哼了一声,没理他。齐林有些尴尬。两位祖师各举法宝在手,左右护持。
一声惊雷,众人抬头望天只见空中乌云压阵,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纷纷而下。
“闪开”伍缘大喊提醒葛洪,一支长枪伴着雨水以迅雷不及之势,夹杂着闪电冲着葛洪而来,葛洪往后一跃轻巧避过,接着数道长枪连环落下,逼得葛洪连连后退,长枪兵器排成一列。
葛洪骂道:“干嘛只劈我!”
“劈的就是你!”空中一个有金属音的声音传来,“你我的仇该了解了!”
陶弘景和伍缘望向葛洪,一脸疑惑。葛洪叹息一声叫声一言难尽,让众人赶紧上山再说。葛洪将自身道袍脱下铺在水中,口中念诀叫声:“起”。道袍在水中变大变宽如同小船一般,几人扶着齐林一起踏上道袍,在水面上飞驰。
睚眦岂能轻易放过他们,兵器如同雨一般在他们身后落下,陶弘景让众人坐稳,一个人立在最后,掌中发力,催动道袍快速前行。齐林结印封住头顶之上,以防万一。
几人坐着道袍飞驰了半个小时,脱离了水患,已经往山上而去,睚眦似乎也没追上。众人稍微喘了口气,伍缘还是一阵不适,她本就刚刚恢复,后气急攻心,刚才又是一阵疾跑,心情紧张万分,如今头昏眼花,一阵阵呕吐。
前方就是抱朴亭,离顶宫只有一个山腰的距离。众人决定让伍缘在亭里少歇。
刚进入亭子方才坐定,齐林想让伍缘靠着他歇会儿,伍缘不想理他,坐到他对面去了,靠着柱子。两人还在赌气之时,砰砰砰砰,亭子周边被兵器插满,围成了一个牢笼。两位祖师赶紧上前去推,哪里推得动。伍缘拔出斩仙剑来就砍,竟也伤不得分毫。
“别试了,这是本龙修炼的法宝,唤作龙胆。就是赵子龙那杆从无败绩的枪。你们也不用挣扎,除非你们有大罗金仙级别的实力。葛洪,本龙今天就好好跟你算算当年那笔旧账。”睚眦此时已站在亭顶上,四人已经能感觉到压力。
“睚眦神君,当年淝水之战,老朽也是为你好,让你积功德,少伤人命。神君怎能怪我!”葛洪道。
东晋淝水之战发生之时,刚好葛洪得道成仙已20余年。这一仗关系到东晋安危,若是苻坚取胜,则汉族被胡人统治。谢安赌上谢氏家族族运,祈求睚眦祝福晋军。睚眦感其谢安忠义,也不愿意看见胡人入侵,不仅祝福晋军,而且还亲临战场,口吞脚踏秦兵10万,助东晋仅以8万兵破其百万之众。东晋取得重要胜利。
谁知睚眦在战场上杀红了眼,追击败逃秦军,又杀20余万众。葛洪此时正在中原游历,见睚眦杀人如麻,再这样下去,秦兵百万之众都能被睚眦杀死。葛洪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深入云梦泽请求白泽现身,双方战斗之时,葛洪乘机销断其一条龙角,才阻止睚眦杀戮。因此睚眦嫉恨葛洪,发誓定报此仇。所以有个成语叫睚眦必报。
此时睚眦得意洋洋,葛洪就在他脚下,只要一用力,踩下去就可将一干人全部踩死。几人都感到自己命不久矣。
“伍缘,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的。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愿意陪着你。”齐林伸手想碰到伍缘。伍缘赶紧上来抓住齐林的手,哭了出来抽泣着:“我没怪你,我也有错。”
“我爱你!好想再看你一眼。”齐林终于说出口了。伍缘激动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是还有什么用呢,都将化作尘埃。伍缘恨他为什么不早点说。
“葛洪,我就要你一点点地感觉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死亡,哈哈哈哈。”睚眦放肆地大笑着。睚眦正在一点点地用力压塌整个亭子,亭子在他脚下一寸寸地缩短。伍缘和齐林拥抱在一起,相互慰藉。陶弘景倒是平静,静坐下来,口念《道德经》,迎接死亡。葛洪抬头看着渐渐破碎的亭顶,默不作声。
“葛洪,你快快跪下求饶,兴许二爷我能饶你一条狗命!”睚眦轻蔑地说着。
“陶贤弟,伍缘、齐林。”葛洪正色看着三人。“老朽活了1700多年,活够了。老朽羽化元神之后,元神会形成保护伞,直冲斗牛,睚眦也伤不了你们。贤弟便乘此机会带着他俩速速离去。”
“老师,万万不可,你已经步入地仙境界,此时羽化,千年修行一朝散去。”
葛洪摆摆手:“道法随缘!”,齐林和伍缘两个晚辈也不好说什么。伍缘见葛洪心意已决扶着齐林跪下对着葛洪磕了三个响头,陶弘景扶着葛洪说:“老师,我愿陪您一起羽化。”
“不可,你不在他们两个小辈出不去,睚眦盯着的是老朽,老朽不死,他岂可善罢甘休。贤弟,我这包袱里,有面旗子,你们到了顶宫之上,将它插在顶宫尖顶上,也许能解茅山危难。”葛洪将包袱解下给了陶弘景。
陶弘景接过来:“谨遵敕令!”
“伍缘,我这有本《抱朴子》与人间流行本不同,这是老朽千年来行医的经验,老朽看你秉性纯良,适合做郎中,日后细细研读,定有大作为。”葛洪将《抱朴子》递给了伍缘。
睚眦已经没有耐心,见葛洪并不作声,准备踩踏亭子。刚一用力,亭子虽然踩塌,但是几人似乎坚硬无比,怎么用力也踩不动,定睛一看葛洪竟然羽化。睚眦哪里肯轻饶了葛洪,准备一口吞了葛洪的肉身,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此时葛洪肉身发出一道金光喷薄而出,直冲牛斗之间,刺得睚眦睁不开眼连连后退。陶弘景带着伍缘齐林一跃而出龙胆枪阵,伍缘回头看见葛洪肉身金光消失后,化作点点金叶散落飘散而去。
睚眦咆哮一声,没能亲手杀死葛洪,让他把全部的怒气发在了余下人身上,现了真身奋力追击陶弘景三人而来。
三人踏着葛洪的道袍飞也似的在山林间穿行,睚眦在后面拼命追赶,沿途树木全部被睚眦身旁围绕的兵器,齐齐斩断。伍缘虽然颠簸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睚眦。
看那睚眦,龙首狼身,口衔宝剑,一对獠牙眦出,全身发青,泛着银光,四爪坚如磐石,飞也似的在后面追赶。睚眦乃是祖龙和狼母所生,继承了母亲性格,好勇斗狠,睚眦必报。喜兵刃,常年兵器护体。
睚眦虽然紧紧追赶,却是总差一步赶上三人,眼见三人就要到九霄万福宫,进了顶宫,就有金光加护,他就进不去了。睚眦猛地停下脚步,陶弘景和伍缘看见睚眦并未追来,以为睚眦放弃了,前面便是万福宫进口,心下放松了许多。
“砰”的一声,几人被惯性抛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杆长枪直挺挺地插住了道袍的衣角。伍缘顾不得疼痛,急忙扶起齐林。陶弘景看睚眦又追了上来,让他们赶紧走,进了万福宫就安全了。
三人爬起来就往前冲,睚眦已经离他们仅有10步距离,睚眦抖擞身上兵器,对着三人发来,陶弘景殿后,用拂尘击落几根兵器。睚眦见他们就要进宫,再次发出兵器,这次齐刷刷地插在三人面前,拦住了三人去路。
三人退路断绝,无路可退。睚眦大吼一声:“我今天就送你们归西,咬死你们!”
睚眦一个跃起,扑向三人。陶弘景把两人抱在怀里,蹲下护住。
才从鱼口脱缰去,又有恶狼穷追来。不知三人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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