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世界和“我”
世界是我感知的总和,那么“我”呢?“我”是什么?“我”是人的本身,但人们却并不认识“我”。其实当意识一出现,“我”就存在了,应该说,“我”就是意识的主人,“我”产生意识,意识是什么?意识就是感知的内容,所有的感知内容归纳汇集到一处,这一处就呈现为“我”。而“我”并不是内容的综合体现,“我”是感知的方式、是意识的起点、是一切存在的开始和终结,“我”就是存在本身。用认识的方式不能认识“我”,因为“我”就是认识本身,人只有用思辨和想象的方式才能知道“我”是什么,“我”就是世界本身,“我”不能分割为其他任何东西。
所有的生命体都有“我”,人更有超级的“我”,超级的意思是人的“我”更大、更全、更敏感、更富有整体性,而且,有可能被人自觉。这个自觉性属于人专有,任何其他生物都不具备。其他生物的“我”都是简单的,也是单向的,它们只面向外部事物,它们绝不会朝向“我”。人则不同,人不但朝向事物,产生出唯物主义认识方法,又朝向“我”,产生出唯心主义认识方法。唯心主义是人类认识的一大进步,这是其他生物绝不可能产生的认识方法。但是,正因为唯物和唯心的方式,正因为精神意识的作用,人构成了强烈的自我意识,自我的存在,把“我”完全遮蔽了。这是一个重大误解,这个误解使人走上了另一条生命之路。
这无疑是一条歧路,人不但将“我”看成自我意识,还将“我”视作生命意识,“我”被分解成个人的生命的独立意识,为了“我”的存在,人们必须保持生命,必须活着,这使人备受艰难,更为严重的是,人把“我”分成我的“我”和你的“我”、他的“我”,每人一个“我”,为了拥有这个“我”、坚持这个“我”,人们互相竞争,为了取得生存权,“我”与“我”互不相让,甚至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人们将自己作为“我”,却不将他人作为“我”,这就产生了“我”和“他”的区别。“他”是什么?尽管人们无法给出准确的定义,但人类社会却因这个“我”“他”之别而形成,世界因这个“我”“他”之别而热闹纷呈。
我是“我”,他为什么不是“我”?这是极为简单的思辨认识,因为每个“我”都是“他”,因为每个“他”都是“我”。人从出生有意识开始,就领受了一个“我”,“我”就是存在全部,是不可分割的存在本身。每个人都领受了“我”,同一个“我”,只有一个“我”。人以相同的方式感知存在,以相同的方式思考,以相同的方式面对生活。人的“我”绝对的相同,而且从未有过不相通。不是玄秘又不可知的相通方式,是“我”本身就是存在的整体,不可能出现两种存在。而世界的一切变化都会影响和改变存在的状态,所以“我”是存在的总和,是存在变化的综合体现。人的“我”的形态,和存在变化的形态息息相关。所以“我”不但相同而且相通,是人无意识的整体存在。对于“我”,人与人不同,只是物理位置有别,其本质完全一样,人是“我”的不同所在。
人却认为人人有别,我是我,你是你,我的利益和你的利益不同,每个人的出生、经历、经验、意识、思想等等个人化的标识都不同,你的存在与我无关,或者有利害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仅仅因为是同类,或者有一定的生活关系。人在“我”和另外的“我”之间划出界限,完全将另外的“我”排斥在外,在人与人之间掘出不可理解和不可沟通的鸿沟,"他人即地狱"就是“我”对另一个“我”的认识与定性。人对人如此认识,演绎出我与我之间无穷无尽的悲欢离合和爱恨情仇。
事实上,人间的每一个“我”都感到迷惑和痛苦,都感到孤立无依,每个“我”的心理立场和存在方式都绝无二样,同样的遭遇、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命运,左右和决定着每一个“我”,但人们对这一点是麻木的,人们只会将心比心或换位思考,以此来交换人与人的彼此关系,但人不会理解“我”是什么?“我”在哪里?“我”是什么性质?人只是不解,“我”为什么这样不幸、这样孤苦、这样唯一的存在着?我们认识自己和认识他人都到自我为止,我们以自我作为自己,以自我来揣度他人。自我是非常复杂的个人意识和个人行为经历的总和,但“我”并不是自我,自我是后天发生的行为过程,而"我”却是先天的,生命和人一始就有的那个“我”,“我”是自我的后台。
当人以自我相区别的时候,“我”仍然是不变的存在,人们只能以意识、行为和存在形态来()构成“我”,但“我”却不是人主观意志的产物。当人们拥有自我以后,彼此不识,彼此分离,彼此对抗,彼此制造无穷无尽的痛苦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每个人同是一个“我”。当人们演绎着不同的人生,领受着不同的命运,怀着不同的目的,执行着不同的行为,过着不同的生活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人人都是这个“我”。每个人只是“我”不同的感知处,不同的观测点,不同的存在位置。当众多的“我”各自为生、各自谋利、各自生灭……的时候,“我”显得无奈,“我”从每个“我”处感知到什么可想而知,其实每个人不是各自的独立的关系,也不是血缘关系,也不是相爱的关系,他们都是“我”,和“我”是整体关系,每个“我”的最终感知都在同一处,都在“我”。
世界是“我”的存在,每个人分别是“我”的存在,全部生命的存在都是“我”的存在,“我”应该怎么存在?不该是分崩离析、痛苦对峙、你死我活、灾难深重的异常存在吧?“我”的存在目的难道不该是有序的、稳定的、和谐的、愉悦的正常存在吗?纷乱的人间就是"我"自设的棋局,胜败都是我的结局。
“我”知道,异化的自我左右着人的意识和行为,人们正在悖逆“我”,但“我”始终存在,无论谁离“我”再远,也走不出“我”的范围、离不开“我”的本质。自我终会消散,每个人还是最终的“我”,“我”才是生命和人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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