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帅湾

作者: 8e95d7260d7e | 来源:发表于2019-02-08 07:45 被阅读5次

“寡妇妹”所乘坐的舰船在那艘印尼船后面掉了头,紧紧跟着印尼船和张狂的头舰。

通话器里静悄悄的,张狂还奇怪“寡妇妹”今天怎么不缠着和他说话。不料,十来分钟,远远的后面追上来一艘快艇。快艇上就两人,除了驾驶员,另一个正是那“寡妇妹”。就见寡妇妹把旗袍前襟往上一拽,打个结。手上勾索甩着圈,待快艇接近张狂的舰船,轻轻一甩勾索,抓钩就稳稳咬住了甲板旁边的栏杆,接着手脚利落的顺着船壁爬上护卫舰,只是穿着旗袍,模样颇显得有些怪异。

张狂见状,微微皱眉。按照“寡妇妹”的身手,他倒不担心出意外,只是麻烦来了,总是不爽。更奇怪的是,他知道寡妇妹自小彪悍勇猛,压根就不像个女娃娃,这次怎么还穿起旗袍来了。

正奇怪呢,“寡妇妹”已经跃上甲板,冲进了驾驶舱。

“寡妇妹”身上那件旗袍的前襟在前面打了个结,露出光溜溜浑圆漂亮的一截小腿和半段白嫩嫩的大腿,那前襟都快要遮不住关键位置了。张狂自小满世界跑,到没有男女避嫌的想法,只是见到“寡妇妹”奇怪的样子愣了一下,指着“寡妇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寡妇妹’呀,你算是发明了旗袍的新穿法了,这要让时装杂志给你拍个照,你就出名啦。哈哈……”笑的都弯下了腰,就连旁边的老姚也是忍俊不禁。

其实就算张狂不说话,“寡妇妹”也知道张狂笑什么,红着脸解开旗袍的结,一边嗫嚅道:“都怪大海螺,我说不穿旗袍不穿旗袍。她偏说穿旗袍有女人味。哼,臭张狂,人家大半夜,乌漆漆大老远的来接你,你还笑人家。等我告诉张力叔,让他把你吊起来。”大海螺是“寡妇妹”的丫鬟,五六岁就被买来服侍“寡妇妹”,看来是她怂恿“寡妇妹”穿的旗袍。那张力正是张狂的父亲——张家一户的头人张老爷子。小时候张狂调皮无比,有个小伙伴欺负“寡妇妹”,他居然用纸包了一大包屎,插了一只巨大的炮仗,点燃,然后扔到人家船舱里,炸的满船舱都是屎。“寡妇妹”居然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张老爷子,张老爷子大怒之下,把张狂绑起来整整吊了两天,可张狂硬是不说一句软话。要不是后来他嫂子求情,张狂还不知道要被他爹吊多久。自那以后,张狂就觉得“寡妇妹”麻烦无比,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偏偏“寡妇妹”对张狂自小钟情,就一门心思要嫁入张家。

老姚忍住笑,一脸疲惫,装模作样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打趣道:“我们家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小娃娃。哎呀,我累了,回去睡觉了。”刚才还两眼冒光呢,这会儿就累了,张狂心里自然清楚,这老姚是要睡遁。便做了个夸张的愁眉苦脸的鬼脸:“老姚呀,你别只顾看我笑话。小心我让你加小金鱼拔你胡子。”小金鱼是老姚的女儿,顽皮无比,经常调皮捣蛋闯下祸端,为此老姚没有少去别人家里赔笑送礼。可老姚偏偏对闺女宠爱无比,小闺女抱着他的脖子撒个娇,老姚就彻底没脾气了。老帅湾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老姚的闺女是他的死穴,所以张狂把这个小公主搬出来,老姚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一句话不说转身赶紧离开了这个麻烦的地方。

“寡妇妹”一边整理旗袍,一边盯着张狂:“黑了!也瘦了!是不是船上的伙夫不给你饭吃呀,待会儿我放‘黑羽蛟’咬他。对了,后面那艘船是你们打的鱼?肥不肥?这俩月你都跑了什么地方?还有,你练出来的这支亲兵好使么?还有你这身上奇奇怪怪的物件都是干啥使的?那回在美国你怎么就偷偷摸摸跑了?……”打关枪一样一口气问了无数的问题,问的张狂暗暗摇头,都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只能微微笑着透过窗户看着前方一片漆黑的海面。

张狂知道“寡妇妹”说的那回是一年多前,他还在海军陆战队,一次常规作训,“寡妇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他的消息,跨洋越海跑来看他,两人在营区的会客室聊了一个小时“寡妇妹”就回去了。第二天,“寡妇妹”再去找他的时候,已经了无踪迹。原来张狂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紧急转移驻地,连夜就开拔了。“寡妇妹”多方打听,毫无消息,在美国瞎逛了几个月,才满心失望无可奈何的回到吕家老窝“饮血寨”。等张狂从海军陆战队退役一回来,马不停蹄的就去秘密基地进行了为期半年的亲兵训练,接下来就出海打鱼。算起来已经有一年九个月没见过面了。

果然,“寡妇妹”见张狂不说话,挽住张狂的胳膊,薄嗔轻怒,道:“张狂哥,我们都一年九个月不见了,你都不知道跟我讲点什么么?”

张狂此刻早就没了张狂劲儿,一个劲的摸眉毛。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自小如此。那“寡妇妹”看到,有如春风吹梨花般娇笑起来,说着:“从小就这毛病,一紧张一有事就摸眉毛,我来摸摸。”说着作势伸手就要去摸张狂的眉毛。

张狂一躲,急急忙忙道:“别,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让你摸呢。”

“哼,小时候撒尿我都看过,还不亲?!”话虽如此,却也不再去摸张狂的眉毛。挽住张狂,轻轻哼起小曲来,一脸小女人幸福满足之色,那像是个叱咤万里海疆的女海盗。

一路如此。

大概不到两个小时,三艘船进了老帅湾港口海域,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港口了。

驶入老帅湾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雾清减了一些,把个老帅湾氤氲的有如仙境。等三艘船进入港口区域的时候,太阳出来了,那迷雾就像训练有素的千军万马收到军令,片刻间散的无影无踪,恰如千军万马深藏进了周围的群峰和峡谷里。早上的晨光在平静的海面上洒下无数条金色的小鱼,闪着光。

进入老帅湾港口区域,隔着几里远,就能看到港口边高耸的山崖上巨大的红色石刻文字,起手四个字:崖山铁律。后面有三排略小一些的字:私上岸者,初犯割耳,再犯焚身;擅取财物,腰斩;无故杀人及奸淫妇女者沉海。这些石刻占了整整一面山的大小,规模惊人,气势磅礴。这就是崖山一脉们历代相传的行动铁律,凡是犯了铁律即便贵如一族三户头人都会送往崖山法船行刑,所以几百年没几个人敢轻易触犯铁律。

十几代人的苦心经营,老帅湾规模惊人。港口前是一片并不宽阔的海面,两侧山崖险峻,港口就是开山而成,港口后面是一片两山相夹的狭长峡谷,约莫两里多地,出了山峡,豁然开朗,一片盆地自成绝佳的休养之地,盆地环山,周围险峰上郁郁葱葱,橙的绿的各色植物密密匝匝,中间杂着几片开花的植物,粉的、红的、白的,恰如给盆地戴了一个漂亮的花环。环山外围是大片连成一体的大大小小的岛礁浅滩。据张家历代的摸查,几千平方公里内,只有老帅湾港口等不多几处入口,这片区域几乎是攻无可攻之地。除非堵死出口,用几年时间把老帅湾的居民困死之外,就只有远程炮击才能撼动这个地方。

这片盆地被张家先祖称之为“大旗镇”,取帅旗镇中之意。大旗镇规模不小,估计有上百平方公里,老帅湾的居民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中心区域的张氏大宅,大宅前是个占地颇大的广场,广场上帅字旗高高飘扬,猎猎作响。围绕张氏大宅散落着几千户人家,商户杂货酒肆澡堂医院学校应有尽有,俨然一个独立王国的样子。这里既是“巡海太师”一脉的老巢,当然也是兵源地,后花园。老帅湾的居民大都是张氏一家的血脉宗亲,和历代收留的在各地活不下去或者各种原因来此的海上难民。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很感激张家给了大家这么一个栖息地,能够在乱世里平安过活。

据说两百年前,老帅湾来此定居就是因为被族内叛徒出卖,以前的老巢被辫子兵剿灭。自那以后想要成为老帅湾居民要经过严格的考核,这是两百年前定下的规矩。如果想要离岛,头人也不阻拦,会用药迷倒之后辗转送到一些世界各地的小港口。如此行事,为的就是不让老帅湾的秘密泄露。用张老爷子的话讲:“张家头人,肩上是老帅湾几万人的安危,不敢马虎。”

港口巨大的货仓前是宽阔的货运码头,紧挨着的是客运码头,港口还有一片停泊区,停着几艘战舰和两艘货船。

开阔的码头两侧是高耸的山崖,能看到崖壁上透出密密麻麻十几个不大的洞口,洞口统一对着码头前面的开阔海面,黑漆漆的洞口,露出黑漆漆的枪管,应该都是射程很远的重型机关枪。这些组成了老帅湾进入港口的防线。其实张狂知道,港口山峰顶上和后面的反斜面还设置了一些远程炮击阵地,火力可以覆盖到进入老帅湾的各个入口。老帅湾被“巡海太师”张家几代人打造的如同铜墙铁壁。

进入港口,张狂就安排了鬼妹把抢来的印尼船开到货运码头。

通常情况下,抢来的物资会在老帅湾的货仓重新分类统计,除了老帅湾自用的一些,其余的集中后,由褂子统一安排出货。老帅湾的褂子是张老爷子的干哥哥,叫曹希阳,外号金口袋,硬货软货土货沙货统统在行,更厉害的是各地的袖口都很买他的面子。他经手的货,出手快捷,价格公道。

褂子和袖口是海盗行里的黑话,褂子指出货卖赃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八面玲珑,人脉极佳。袖口就是收货销赃的人。据说是老早时候,出货的都穿长衫,打扮做商人模样,而双方谈价都是手统在袖口里商议,所以有了这样的称呼。硬货软货土货沙货也是海盗行里的黑话,所谓硬货是指金银货币和比较容易出手的矿石、武器等东西,软货也就是比较好理解,不容易出手或者很容易追查来源的财物。自然的,硬货在有些海盗手里就变成了软货,软货也一样会变成某些海盗的硬货。而土货是指抢夺回来的文物,文物是海盗劫掠的大宗,价格高,容易出手,又便于藏匿。沙货是新从海里打捞出来的财物,某些时候如果有沉船,某些海盗也会去捡仓,捡仓来的东西更稳妥一些,换赎金或者自己售卖麻烦都小很多。

码头上来迎接张狂、老姚一行的是张家的大公子张崖。近几年张老爷子慢慢淡出幕后,老帅湾“巡海太师”张家的大多数日常事务都由张崖主持。当然了,张崖目前还只是“临朝太子”,代父行权。“巡海太师”一脉实际领导人还是张力张老爷子。

张崖遗传了张家人长相英俊的基因,眉目间跟张狂很像,只是比张狂更壮硕,一件薄薄的中式长衫下面健壮的身材很明显。此刻,他正站在码头上,身后乌压压跟着几十号人,即便是在开阔的码头上,还是显得很隆重。这些人除了张家至亲,其余的都是“巡海太师”一门大大小小的主事,小主归来,再忙也要来迎接的。

张狂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船未挺稳,就一个箭步从甲板跳到岸上,后面“寡妇妹”也紧跟着跳上岸,起跳时还不忘喊一句:“张狂哥,你等等我呀。”张崖见状,假意气呼呼的骂道:“都多大了,还是跟只猴子一样。你这样不稳重,怎么率领一干老少兄弟东征西讨。还有你,不忘妹子,你跟着这小猴子也学好。”吕不忘是“寡妇妹”的本名,“寡妇妹”就只有张狂敢叫,别人倒还真不敢乱叫。这称呼起因是吕不忘的姐姐“吕寡妇”,因为不忘是寡妇的妹妹,所以他就叫吕不忘“寡妇妹”。而“吕寡妇”,原名叫吕不思,正是探沙郎中一脉的掌印头人。

张狂还是无所谓的嘿嘿一笑,冲上去抱着大哥的脖子:“大哥,可想死我了,老爷子还好吧。这两个月多在海上,可馋死我啦,走回去让嫂子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大侄儿是不是更高了?”连珠炮一样,抱着张崖问个不停。张崖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句话不说,用力抱着张狂,在张狂后背拍了几下。张狂不记事的时候他妈就意外身亡,他算是哥哥给带大的,从张崖成家后,嫂子就成了操持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张狂跟哥嫂都极为亲近。老姚和一干队员在身后也都一脸欣慰的笑。

张狂嘴都没停,就又对着身后的老姚和其他队员道:“你们都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吧,在海上两个多月还没看够我这英俊的脸,还赖着干嘛,都滚蛋。今晚七点,在扬帆堂我给大家请功狂欢。”

这帮人听了张狂的话,有几个都笑出来,但却并敢急着离开。张崖见状,知道这帮人在等他发话,这才放开张狂,清了下嗓子,对着码头的所有人道:“各位兄弟,一路辛苦。海上两个多月,都没少啥零件,张狂这家伙还算尽心尽力。我在这儿谢谢大家。现在大家先各自回去放松一下,洗个澡,歇个脚,咱这儿的窑子、澡堂子、饭馆、酒馆今天你们都敞开了造,账都记在张狂头上。可有一条,别喝醉,今天晚上七点,扬帆堂我们在热热闹闹的闹腾。”

看众人纷纷散去,来接人的一干人众也是忙不迭的跟张狂寒暄问好,乱哄哄的很是应付了一阵。直到所有人都散了,张崖这才跟张狂信步向城里张府走去,港口离张府有个四五里地,走快点也就几十分钟路程,所以刚刚回来的人大都愿意步行回镇,毕竟在船上晃悠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无比安心。

两兄弟并肩前行,吕不忘紧紧挨着张狂身边同行。边走边聊,吕不忘也时不时说上一句。一路言笑晏晏,轻松惬意。直到张崖告诉张狂,赵四奶奶派人来,给张家一个任务,并要求完成任务之后赴龙王顶端阳大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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