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蒼茫,山河無限
此生,我是一名小卒
小到不及象棋子般大而有趣
可咱有刀槍,有軍餉
咱是個兵咧,有個鐵飯碗
雖然,它不一定能換回個土饅頭
拋屍荒野,算是正常操作
馬革裹屍,那是英雄才有的榮光
原諒我這諧謔的口吻
縱然——諷刺、自嘲皆無用
也罷,也罷
人們總說:想得多,不快活
聽,只要那號角聲起,我便沒了自己
那喊殺聲總能捲走最後的一絲理性
手把了十八般兵器,來也、去也
在人性的荒野上馳騁,廝殺
我狂吼,宣洩恐懼
我呻吟,舔舐傷口
和千萬人共用一名
把生命活成一個數字
一聲令下,無路可退,生逢亂世,身不由己
那千古文章也被糟蹋成了黃狗身後的嘟嚕屁
這庸碌的無趣的政治漩渦,總能絞殺數以萬計的血肉
戰場之上,待崽的羔羊已洗淨脖頸
只等利刃揮下,頭顱被奪了去
勝者為王,一將功成當然邀功行賞
敗者為寇,那躺平的無頭羔羊
只能便宜了土狼
勝利歸來的卒們,趾高氣揚
滿足於大酒大肉後,醺醺然夢回故土
可夢中那轆轆飢腸鐳起的大鼓
總能將殘存記憶里丁點兒的美好擊得粉碎
於是妻兒老小模糊了
家,更遠了
知否:
別看卒們戰場上一個個血氣方剛
可餓著肚子,管教爾哭爹喊娘
若吃了敗仗,丟盔棄甲也算稀松平常
好漢不吃眼前虧:有命在,人——都一樣
君不見,那白骨成堆好個荒涼
無頭野鬼呼嘯來去,空無一人的疆場
依然,劍拔弩張
我,一名小卒
於今,那攪天裹挾的眩暈醉我於沙場
除了妻兒老小的模糊與漸行漸遠的家
距離知覺最近的惟剩疼痛
胸口股股鮮血噴湧著我瞪大的駭然
那匕首卻洋洋得意,插在心房之上,氣燄囂張
其主人已被我斬去了頭顱
那俊朗的面容已裹滿腥腥血污
分不清——是呼喊,還是殘喘
沒力氣,來不及
也不知该如何作別——這一世蕭索
可,我就是想狂吼,若可以,我願撕破腫痛的喉嚨
縱然:
死亡,已剝奪我所有權利
上天,再不會給我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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