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云西瑛
故事缘于一个仲夏夜里。
我置身于一片颓败的树林中，久久不能走出。
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天，怎就夜风寒凉，伴随着沙沙枯叶的声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我抬头看了看那深邃的天空，没有月亮照耀，唯有零散的几颗星子，摇摇欲坠。
这座林子诡异的很，似布了一层雾霭，看什么都是如隔纱窗，模糊不堪，我很想走出去，就是找不到方向，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风大了，悬在头顶的枯枝败叶犹如无数只枯手向我摇曳伸来，我正想使劲拨开，却见夜色中一策马的玄衣少年向我奔来。
我看不见少年的脸，他披戴着很宽敞的大斗篷，连头一起遮住，唯有那身形显得矫健颀长。
忽然，他身后又出现了不能计数的人马攒动，接着几枚冷箭呼啸而来，钉在了少年身后的树干上，此时少年已到了我近旁，不由分说将我拽上了他的马匹。
后面的蒙面人追的更紧了，他的马疾驰在夜幕里，踏着杳杳的枯叶，载着我奔向更黑暗的暮色之中。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些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脊背发凉。少年狠狠地将一把匕首插进了马臀中，马儿如受惊的野兽般猛然奔逃。
身后，冷箭如蝗。
我只有紧张和恐惧，怕要与这莫名的少年一同折在这林子中了。
谁料，一阵低沉的乐曲响起，我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慢了下来，就像把时间撕成无数碎片，再一点点拼接起来，有些让人看不清天际。
声乐很熟悉，不由地勾起我去回忆一些悲伤的事情，我能回忆起那种花香的味道，以及零零碎碎的片段，但又一片苍白，一棵古老的桐树总不断涌出我的脑海，而后是熊熊烈火，燃之不尽……
我越想头越痛，整个人像抽离了一般，渐渐地，眼前沦为一片模糊的空白。
当我醒来的时候，那片枯死的树林不见了，我躺在一张软和的床上，看到的一桌一椅皆是古香古色的味道，在窗边一瞥，正襟危坐着一个男子，他正看着我，我紧张的坐起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与他不同。
我意识到他可能与我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我窄衣窄裤，发丝飘零，他宽袍大袖，束发及笄，我打量了一番这里的环境，尴尬的杵在这儿，与这里所有一切格格不入。
我刚想张口问他是谁，他却先问我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谁？”我嚅嗫了一句，对啊，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这里吗，我都记不得了。
“笨蛋，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他问道。
我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你真记不得了？我是瑶光，这已是大夏升龙癸巳年，看样子，你也不是这里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瑶光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笑的我心里发寒。
对啊，在我尚有的模糊的记忆里，只有古人才是这样子的，我略一沉思说道，“你说的对，我不属于这里，我们那个年代早已用车子代替马匹，更不会有那么落后的弓箭。
”我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那些杀手呢？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很想知道吗？看来你真是个笨蛋，我以后再告诉你吧。”瑶光很神秘的说道。
“我不是笨蛋，你不说就不说。”我终于忍不住，回敬了他一句。
我想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者干了坏事，要不然怎么会被人追杀呢？
他总是不断地叫我笨蛋，不断地提醒我，让我想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换上瑶光找来的衣服，衣裳宽大如袍，我有点不习惯，但也没有办法，我说，“我总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了一个人，却看不清他的脸，我想，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瑶光的脸上绽出了笑容，眸子里也有了别样的含义，“我们是认识的，你可能暂时想不起来，这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就跟着我去凤鸣山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十分惊讶的看着他，那脸庞邪魅之极，我慌忙低下头去，微微点了点。三日后，我们启程了，从韶关城到凤鸣山，需要经历两国一海，方能到达凤鸣山。
2.
走了近半个月的行程，这一路出奇的顺利，也没耽误什么时间，很快来到了离耳国。
这个国家的人长相很奇怪，脖子短，长耳垂，所有女人的耳朵上都戴着圆环，垂在肩头，所有男人的鼻子上都打了孔，挂着闪耀的银钉，他们以此为美。
我不断向这些人打量，瑶光提醒我道，“不要盯着他们的眼睛看。”
“只要抬头就会看见眼睛的，不然看哪儿？”我说。
“笨蛋，他们会摄心术，只要不看他们的眼睛就不会被摄心。”
“摄心？”这肯定又是某个古老又神秘的民族，我的好奇心更加凝重，不断向瑶光问问题，都被他一一以我是笨蛋的名义回绝了。
不就是一些奇怪的民族嘛，有什么好可怕的，他不让我去看他们的眼睛，我偏要去，我又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怎能像他们这般愚昧，被人摄心？
要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只是时间问题，我就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术语，有那么厉害吗？
我狠狠盯着一个离耳人的小孩子，他正在浆果摊上买浆果，我也凑了过去，那浆果灰褐色的硬皮，像灌木一样坚硬，离耳人用锥子将壳打开，里面的汁液是乳白色的，像奶一样，散发着馨香，被倒进一个木质的碗中，递给了孩子。
孩子将碗送到嘴边，发现了我的存在，立即转过身子将碗递到我面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瑶光将剑鞘一横，挡在了我的面前，寒着脸道，“离他远点。”
我就是讨厌瑶光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那只是一个小孩子，他除了耳垂长点，其他与我们没有什么两样，小孩子都是单纯善良的，他能有什么恶意？
我把瑶光的剑鞘推了过去，拉住小孩子的手说，“你不要害怕，他没有恶意，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伯夷。”小家伙的眼睛忽闪闪的，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回答了我。
我有些吃惊，“你会说汉语？”
伯夷点了点头，“我们离耳国贵族的人都会讲汉语，只有贱民只能讲波牙语。”
“不要被他迷惑了。”瑶光再一次横起剑鞘提醒我道。
我对瑶光嗤之以鼻，伯夷对我说，“姐姐，我们去那边玩吧，他太凶了。”
我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前方有一条宽广的渠，那的风景不错，便拉着伯夷迅速跑了过去，耳后传来的是断续的瑶光的声音，“不要去……”
我很得意，因为这一次终于将他甩开了，谁让他平时总喜欢喊我笨蛋，或者认为他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
他才是真正的笨蛋呢，他什么都不懂，对人情冷漠，对自己冷酷，失去了对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的向往，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严肃的木头。
我还沉浸在自我得意之中，渠边突然现起一层浑厚的浪花，我看见伯夷站在浪花中间，若隐若现的朝着我招手，他让我过去，过去……
他身后还有一座金光灿灿的宫殿在云中摇曳，那里是我应该到达的地方，有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道，我竟然跟着声音向前走去，只听“扑通”一声，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
我还没有死，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碧蓝色的鳞片，比海洋的蓝色略浅一些，还能看到它们每个跳动的细胞，一条条美丽的鱼尾不时从我身边划过，让我想到了人鱼公主的故事，它们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么？
一个目光清冷，眼神发憷的美人鱼男人持着手杖，坐在螺车上一边唱着念着我听不懂的语言，那声音是我这辈子以来听过的最难听的噪音。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声音，大声喊道，“不要再唱啦，难听死了。”
坐在螺车上的男人站起了身子，皱着眉头将额前两须向后撵了撵，用标准的汉语说道，“你说我唱的难听？”
“是，非常难听。”我斩钉截铁道。
“大胆，你敢说螺贝王唱的难听，你不想活了吧。”旁边的鱼美人也用汉语说道。
“你们是美人鱼吗？为何要抓我？”我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们是鲛人，你可以叫我女妃，你不是普通的人类，我们抓你只想换取一样东西。”女妃说道。
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类了呢？难道仅仅因为我穿越了时空的缘故？我有点可笑的说，“你们肯定弄错了，我只是，只是来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吧，我身无分文，怎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你们身为鲛人，鲛珠可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宝物，我却没有的，还不如你们鲛人，快放了我吧。”
“你是没有，但你那朋友有。”女妃说。
我想了想瑶光，呵呵一笑，“他啊，我和他才刚刚认识，他仅有一柄宝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胡说，他身上有凤凰胆。”
“哈哈，你们弄错了，你们找凤凰胆不去凤凰山找，在一个凡人身上能得到些什么？他和我只是一介区区凡人。”
女妃有些着急，看了螺贝王一眼，说道，“我就不信你那朋友不来救你。”
“我和他素不相识，他凭什么来救我？关键时，都是各保各的命。”我被这帮鲛人弄的很无语。
他们干脆也不和我废话闲扯，将我绑在一棵硕大的冰棱树上吊着，我虽然有他们捏的决，不会溺水，但也十分难受。
这冰棱冰寒入骨，真如那万年寒霜一般，让我瞬间失去了知觉，他们鲛人尽情地围绕着这棵冰棱树唱着，跳着，像祭祀一般欢呼着。我半死不活地吊在那里，眼里的海是天，天上的海是地。
就在我最绝望，最无助，最后悔没有听瑶光话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火凤凰，出现在我眼前，金光闪闪，瞬间将冰棱树给融化了，我的身体里也注入了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温暖着我的心。
冰棱树融化了，我不停地往海底深处坠落，坠落，速度越来越快，不知这次又要跌进哪个万丈深渊的时候，那只火凤凰长鸣一声驮着我冲出了大海，直入云霄。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让我感觉出活着的真实，这万千大物，竟在我脚下一览有余，山川海河，湖泊房屋，皆如蝼蚁。
我抱紧了火凤的脖子，明明它身上像下了火一般，我却感觉不道烫，可能也与它捏决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被冰棱树冻的太狠的缘故，火凤也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它的事情，我也没有多问，只叹这美好的缘分，只怪我命太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总在关键之时，有贵人来救。
火凤带我领略了一番山川大地的美景，还带我滑翔了海面，实现了我有生以来敢想却不能实现的夙愿。
第一次，我觉得人生是美好的，活着是可贵的。
游历完后，火凤将我置于地上，“嗷”地一声飞向天际，消失在湛蓝的空中。
“游历地不错嘛。”
我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瑶光吓了一跳，扁扁嘴道，“那是，不像有些人，见死不救。”
瑶光哼了一声，“既然没死，就好好留着命去凤鸣山寻找答案，不要再傻到相信任何人，下一次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了。”
“我怎么知道离耳人都是鲛人，我只是一时被迷惑了。”我辩解道。
“离耳人与鲛人都是杂居的，雕题国也是一帮凶悍的鲛人国，离耳鲛人善欺骗背叛，雕题国人好打斗，他们是不讲文明的，经常掳掠一些离耳鲛人的女子通婚，如果你被掳掠了，就不要想着谁能来救你，他们会将你双腿缝合，捏个决，过个十天半月，给你生出一条尾来，你就再也做不回人了。”
瑶光的话把我吓住了，我听过鲛人变人的故事，却从没听过鲛人还能把人变成鲛人，太离谱了。
我紧紧的跟随着瑶光，任凭他一路上说我是笨蛋，我也隐忍不发，我愿获求他的保护，也不想被变成可怕的鲛人。
我和瑶光沿着洱海边缘走着，踩在沙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海风灌进耳朵，犹如低声吟唱最美妙的音乐。
我还来不及欣赏完这一路的好风景，被晴天里的一声巨大霹雳吓了个惊慌失措。突然间，乌云滚滚，风雷阵阵。
“这是要下大雨了吗？”我问了一句。
瑶光拉着我的手说，“快跑，海神发怒了。”“是海神波塞冬吗？”我又问道。
“不是。”瑶光的话音刚落地，只见流沙滚滚，长风倒转，大地震动，海水倒流。
我和瑶光被一道裂缝分在两端，无数的地裂在周边发生，犹如地震一般恐怖。
我仿佛上了一座高墙，俯瞰动荡的大地，只觉世间末日便是如此了。
我被一只巨大的爪子钳在其中，如蚊虫一般渺小，钳住我的正是一条巨龙，它目光如炬，仿佛可以喷出火来，它的麟角坚韧如铁，泛着青色的光芒。
巨龙呼出一口气来，砂砾向后飞出几米，它用另一只前爪将瑶光钳住，看了看我说，“我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它爪子一松，我掉在松软的沙地上，两眼冒出许多金星，我还没有爬起身子，它再一次用爪子将我掷在地上说，“我几百年都没吃过东西了，快去给我找些吃的来，不然，你和你的同伴都会被我吃掉。”
我看了看瑶光，他被巨龙箍住脖子，快要断气似的，我哆嗦道，“你，你吃什么？”
“吃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嗯？”“知，知道了，虾和海螺。”
“还不快去，否则，他就没命了。”巨龙将瑶光的脖子箍的更紧了，他此刻连挣扎，也不能。
我屁滚尿流的逃出了龙的视线里，沿着海跑了好一段距离，才敢大声喘着粗气，那龙太可怕了，我去哪儿给它找那么多的鱼虾？
再回去，它会放过我吗？正在发愁，见到海滩上不断地被推送过来一排又一排的小鱼虾，估计是刚才大地震动时，死去了一部分鱼。
我赶紧脱下外衣，快速的将半死不活的鱼虾捡起放到衣裳上，等数量差不多的时候，把衣裳打成包，这样就可以带给巨龙饱餐了。
一路上，我都思索着，该不该回去，脑子里这样想着，脚却往巨龙的方向跑着，大老远只见巨龙一直盯着我，我逃不出它的视线，事实证明，我没逃跑是对的。
我将衣服解开，露出了一个个鲜亮的鱼虾，龙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舌头一卷，那堆鱼虾转眼已入了它的口中，它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
我趁此机会跑到瑶光身边，他躺在地上不动了，我将食指放在他鼻翼处，还好，呼吸均匀，他还没死。
我唤了他半天，他仍旧没有动静，我看了看那条凶恶的龙，它连骨头都不吐，已将全部猎物吞入了肚子中，它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我喷了一口气。
我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瑶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我喜出望外道，“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能回来救我。”瑶光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我只是尽自己所能，你不要太客气了。”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凝视着我的眼睛问，“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你会哭吗？”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硬着嘴皮儿回他，“我为什么要为你哭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你过来，我给你说句话。”
“啊？”瑶光用胳膊一揽，将我的脑袋揽进了他怀里，他唇热呼呼的，低语之间，有股氤氲之气萦绕在耳畔，湿湿的，很舒服。
“我刚才的话听明白了没有？”我摇摇头，“你声音太小，听不到。”
“真是个大笨蛋，你再靠近我一些就能听清楚了。”瑶光这次干脆用手臂把我环了起来，那嘴唇几乎贴在耳朵上说道，“那龙被铁链拴着的，它走不了太远，一会儿，海潮开涨，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机，到时候，我拖住它，你先走。”
这次，我听清楚了。他放开我，用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我痛的伸手去揉。
巨龙注意到我们，它说起了人话，“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瑶光坏坏的说，“我说她是笨蛋，如何蠢笨，你也想听吗？”
“自以为是。”我撇撇嘴。巨龙显然不相信，它说，“你们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这几日，你们就留在这里给我弄吃的吧，我已经饿了三百年了，如果你们这几天陪着我，我就送你们过洱海。”
我惊的张了张嘴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过洱海？”
巨龙说，“我不但知道你们想过洱海，还知道你们想去雕题国，然后到凤鸣山去。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们这几日必须陪着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我是谁？为什么我会来这里？”我很好奇的问。
“闭嘴，你问的太多了。”瑶光打断了我的话。
“你叫白雨桐，你没问问你的这位朋友，他为什么让你跟他去凤鸣山吗？”巨龙没有住嘴，反而越说越有兴致。
“我叫白雨桐吗？我自己也记不得了，瑶光带我去凤鸣山就是想帮我弄清我的真实身份。”
“哈哈哈哈……”巨龙突然一阵大笑，弄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巨龙又说，“你还真是好骗，你的前身是一棵桐树，那可是做箜篌琴的不二良木，他把你骗到凤鸣山去，不过是想你显出原身，取你做琴罢了。”
我听后反而大笑了一阵道，“巨龙，你太会讲故事了，你看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有什么法术，还显出原形，你讲的太离谱了，不过这些故事，我倒是在神话书里读了不少。”
“巨龙，你休要胡说，笨蛋，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话。”瑶光看了看海水，提醒我道。
我点点头，只见海水由浅变深，一浪更比一浪高，朝着我们的岸边推送而来。
“丫头，你们骗不了我的，你们想要离开。就算你离开了，你也到不了凤鸣山，因为那里有我弟弟在把守，没有我的话，它是不会放你们过去的。”
“那你就送我们一程呗，这样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丫头，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琴师，他钟爱的是琴，而不是你白雨桐。”
“巨龙，你住口。”瑶光说。“巨龙，我不会相信你的，我要自己弄清自己的身份，不需要你。”我说。
“笨蛋，注意海面的变化。”瑶光一边说，一边将佩剑扔进了汹涌滚滚而来的海潮上。
那柄剑竟然是一把宝剑，瞬间变成了剑船，摇曳在浪涛之间。
只听瑶光喊道，“快上去，它会带你离开。”“那你呢？你怎么办？”我一边往剑船上跑去，一边大声问。
“你们谁也跑不了，丫头，你不要去，他再欺骗你，利用你，你去了就后悔了。”巨龙道。
“我凭什么信你？”我说。
“就凭我是司光大神，神是不会骗人的。”我顿了顿，好像这话挺有道理，不管它神不神的，凤鸣山我是去定了，因为我要知道真相。
3.
我上了船，海面上刮了一阵妖风，巨龙果真如瑶光说的那般，露出了带着锁链的脚丫，它是一只困龙，龙困浅滩，根本飞不起来。
瑶光为了不让巨龙追赶我，他和巨龙缠斗起来。瑶光用另一把青剑刺向巨龙，巨龙根本不必躲闪，龙鳞坚硬如钢，那剑自动就折了。
巨龙呼出一口风，剑船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灌进许多水来，我趴在船舷上，紧紧用手扣在上面，几次险些将我甩入漩涡中。
巨龙一面和瑶光斗着阵法，一面和我说话，“丫头，我让你看看他的元神，他根本不是普通人，他的元神是一只火凤，入了仙籍的琴师，他骗你到凤鸣山，只为了取你的元神做琴，你不要上了他的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的手腕上有块被涅槃之火灼烧过的痕迹，只要他显出元神，你就会感到浑身灼热。”
说完，巨龙从口中喷出一条火龙射向瑶光，瑶光被巨龙缠绕，根本躲闪不了，正中了那通红的火焰，我吓得惊叫起来，以为这次瑶光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他被灼烧片刻后，我看的分外清楚，瑶光不见了，一只凤凰浴火重生，扑闪着翅膀冲向天空。
我情绪有些波动，怔了怔，掀开衣裳看了看那块黑色的胎记，果真如巨龙所说，形若莲花，如墨如染。
巨龙因把力气都用在了灼烧瑶光上，海面也恢复了平静，我平稳的站在剑船上，思绪却更加凌乱，在离耳国被抓的时候，他们国的人说瑶光有凤凰胆，我不信，后来我被一只火凤救走，瑶光却从没告诉我，他就是那只火凤。
如果，巨龙所说属实，我的前身果真是桐树的话，我该何去何从？
又该相信谁呢？一阵海浪扑来，腥咸的海水撒了我一脸，我用手擦了擦，顿时清醒不少。
巨龙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快回来丫头，那里很危险，我是为你好才不让你去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一一告诉你的，回来吧，回来吧……”
巨龙的声音如魔力一样召唤着我，我把船掉了方向，顺着巨龙的方向划了去，一道霹雳闪电，彻底惊醒了我，我看见巨龙的身体变成了黑褐色，它朝着我的剑船喷起了一道火舌，剑船顿时四处生烟，八处起火，我机智的跳进了水里，才免去一劫。
海潮大浪如筋斗云，层层叠叠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眼看我要被漩涡带走，突然一道金光闪现，托着我的身体横冲出海面，瞬间的灼热感比上次靠近凤凰的时候还要强烈。我面颊滚烫，虽然骑在凤凰身上，却没能像上次一样很好地欣赏风景了。
这次，凤凰飞翔地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已过了洱海。
等瑶光恢复成人，我的灼热感也立即消失，我失声问道，“你真的是凤凰？如巨龙所说那样吗？”
瑶光拉着我的手，指着那苍白若雪，宛若千仞，状悬流馆，焕如五彩的山说道，“你看，那就是凤鸣山了，答案皆在那里，要不要去，就看你了。”
我不作声，点了点头。“要不，我们从雕题国走，虽然慢一点，但你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瑶光说。“不，你带我飞过去，我想快一些知道答案。”
我说，“好”。
”你做好准备，越靠近凤鸣山，你可能会越感到灼热。”
“我可以忍受的。”说完，我又骑在凤凰的背上，任凭瑶光从雕题国的上空飞过。
当我们飞到山前，踩在五彩石子上，我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真是一棵桐树，你是不是真的会将我做琴？”
“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巨龙的话？”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很低。
“相信我，傻瓜。”瑶光轻轻的在我额上烫了一吻，习惯性的用手指弹疼我的额头。
我们越靠近山顶，我身体越烫的厉害，两眼冒着黑星，双脚一软，跌在了地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我看见凤鸣山上有棵古老的桐树，枝干直入云霄，正被熊熊烈火灼烧，一只凤凰环树飞翔，久久不肯离去，最终也浴火涅槃。
一场天雨下来，大火被熄灭了，桐树只残留了一段烧焦的树干，一个琴师将这树干取走制成了一把精良的箜篌琴，日日夜夜弹奏，与仙山为伴，与星空为伍。
我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大汗淋漓，湿了被褥，抬头看着吊顶天花板，原来我做了一场大梦。
梦境真实，我的确有把烧焦的桐木做的凤尾箜篌古琴，收藏多年，我总被瑶光做的那曲《箜篌引》困扰着，每次弹凑，必然泪流满面，必然大梦不醒。
原来，这把琴是前世我对瑶光的执念，也是瑶光对我的执念。
今世，我生而为人，瑶光已入了仙籍，我却不能将执念从心底去除，故而瑶光还梦于我，助我将执念去除。
然而，他不懂，有些执念是一生一世，种在心里，此生此世。
本文参加征文：千元奖金+云南免费游，这次征文我们玩真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