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小姑娘生病,请假在家照顾她。唯一小遗憾就是出不了门,我们俩只能在屋里转悠。好在干什么都可以慢下来,不像上班的日子,嘴上催促,手脚并用,着急忙慌跟打仗似的。
秋末的阳光太好,晒得阳台暖烘烘的。我跟闺女说,“坐到小凳子上,妈妈来给你梳头可以吗?“小姑娘高兴的时候,就会顺从的安安静静地坐那里。我一手拿梳子,一手抓着小姑娘头上稀疏”黄毛“,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收拾的妥妥当当。
然而,看到姑娘坐在小凳子上的那个”架势“,似曾相识的画面,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站在阿姨面前,手里拿着皮筋,阿姨站在身后给我梳头编辫子。
那时候姥爷家的院子是他们本家四五户围住在一起,没有院门,虽然是土院子,但是总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进入秋天,落叶多了,姥爷见不得地上有叶子,扫的更勤快,伴随着“唰,唰,唰“的扫帚声,地面上总会留下被扫帚尾尖儿划下的小细纹。三三两两的小鸡们这时候会“咯咯”叫着跑过来,企图在姥爷扫起的落叶堆里找到些吃的,姥爷嫌小鸡们随地拉屎,把刚扫干净的院子弄脏,一跺脚,一伸手,把小鸡们赶得四下逃窜。
早饭过后,暖洋洋的日光会照着院子里的一隅,阿姨会让我站在太阳地儿给我梳头。那时候小女孩的脑袋后面都拖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很少有人剪短头发。万一哪一天谁剪短头发了,那一定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儿,众目睽睽的围观下,剪下来的头发卖给来村子里收头发的人,这是一件值得在小伙伴儿中间炫耀好长时间的事情。
因为是长头发,农村的孩子又喜欢蹦跳,山上地头的乱跑,为了整齐利落,小女孩的长头发都要编成辫子,所以每天梳头也是一件要紧事。阿姨将我前一天编的麻花辫散开,一下一下将头发梳顺了,再重新用皮筋扎起来,编好辫子。我喜欢阿姨给我编的辫子,虽然辫子编的好坏自己看不见,可心里总觉得阿姨梳头编辫子比姥姥弄的好看。
如果此时院子的大椿树上飞来一只喜鹊,“喳喳喳“地叫着,看着它的长尾巴尖儿一动一动,阿姨会说“哟!看来今天谁家要来客了。”紧接着就是阿姨愉快响亮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二叔,今天是你家来人吗?”再后来,阿姨出嫁了,两次嫁的都非良人,从那以后的日子,我再也不曾记起阿姨给我梳头。可我还是清晰地记得阿姨给我梳头的情景,阳光温暖,院子干净,我们都还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如今,当我也在阳光地儿给闺女梳头,我想起了阿姨,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在这样有阳光的好天气里,早已寡居的阿姨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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