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愣头绿。”
老崔头轻声嘀咕了一句急忙打开门,迎出去的时候,脸上却像挂满了春风。
“是小翟啊,今天咋这么早?快进屋歇会。”
崔大叔两个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朵根后面,鼻子上扬的同时双腮惊现铜钱大小的酒窝,形态特征俨然第二个午马。动作一到位脸上顿时拧成了一朵花,一朵开败了翘起干瘪花边的昨日黄花。
“我歇个鸟!”
被称作小翟的这位显然积了一肚子怨气,脚步声咚咚作响连走路姿势都气鼓鼓的。
没等老崔头发问,小翟接着说道:“物资局有周扒皮这号操蛋货早晚得黄!”
“哈哈,时髦青年今天这是……哪位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崔大叔说出时髦青年四个字,庞维和这才仔细观瞧。但见眼前这位小哥,身着一套藏蓝色磨砂牛仔服,仅上衣就有十几个明晃晃的铁扣子。裤子在跨间卡紧屁股裤脚却肥大的足有一尺二,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好似环卫工手里的大扫帚。脚上蹬一双卡其色三接头皮鞋同样铮亮耀眼,在朝阳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与奇装异服相比最惊艳的还是头发,经过高温定型的大波浪像霜后没有成熟的白菜帮散落在肩头。头顶扣着一只国民公子袁克文同款墨玉色学生帽,除了身高上差异俨然一副东方电器城黄茂才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身打扮如果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百点赞指数五颗星。
时髦青年,用在他身上实至名归。
“以前八点上班八点半起床照样不误考勤,今天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气,周科长一大早就打电话让我过来拉煤,说是小锅炉马上就要断粮。”
此时的小翟好像也觉出老崔头与往常不一样。按照他对老头的印象就两个字,板和倔。虽然就一看大门的,一般人还不愿待见,很少见他像今天这么和颜悦色。本来就是自己单位的事,与人家崔师傅有一毛钱关系?
时髦青年随即换个笑脸。“这个点你叫我找谁装车?反正我是干不了,爱谁谁。”
说着便抬手上下掸掸衣服,又把脚蹬住窗台,打裤兜里掏出一块花手绢擦了下三接头,抬起头的时候头发用力向后一甩又忿忿不平起来。
此言一出老崔头正中下怀,指着小翟哈哈大笑起来。“我当多大事呢。”
“这不就有现成的装卸工?来来你过来,我老家的侄子。”崔大叔转头一把把庞维和拖到跟前,沉下脸说道:
“放着好好的学不上非要下来干活,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不过翟师傅咱可说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出门不容易,你可……”
“嘚!崔师傅,这可不消你提醒。我这车最多只能拉一吨,装多了它拒载。既然是你亲戚咱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出出血,别人三块给他五块,”
见事情有了着落时髦青年一下子心情大好,答应的格外爽快。说到这里凑到老崔头面前,声音却没有压住。
“大不了下次出去多抽半桶油,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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