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内桃花三两枝

作者: 湖边人老刘 | 来源:发表于2017-02-15 15:20 被阅读0次
    瓶内桃花三两枝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芦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桃花,苏老先生题写你的时侯,你是在惠崇和尚的画上。那时侯你是静态的,你只为朋友的画增色加彩。你开放在春江边,与翠竹为邻,与芦蒌为邻,与芦芽为邻,组成一轴春天的美丽画卷。鸭子、河豚等也不曾伤害你,因为春江绿水才是它们嬉戏的所在。
      桃花,自从苏老先生题下了你,我不知道是抬举了你,还是伤害了你?按说,还是抬举的成分多些吧。从此,三两枝的你,就成了春的象征、美的化身。人们观赏你,文人墨客们描摹你。俨然你就是春天缩影。
      斗转星移,,寒暑交替,寒凝大地,万花凋零,谁把春天真正留住呢,似乎也只是作为画里你。
      可是,自从苏老先生题下了你,桃花,我却觉得更多时侯是伤害了你。你看,三两枝桃花,现在我家客厅里就有你。那是我妻晨练时从山上折来的。我们办公室也有你,那是同事散步时从花园里折来。你从竹外桃花三两枝,变成了瓶内桃花三两枝。当然,我的妻我的同事把你折来,并不是不爱你,对你有什么恶意。他们之所以把你折来,完全更是因为爱你,欣赏你,期望你把春天留住,把美丽留住。
      为了留住春天、留住美丽,他们找来了洁白的瓷瓶,把透明的酒瓶刷了又刷,怕残留的酒精或其它化学物质对你造成伤害。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都是对的。
      从此,三两枝桃花,你,在我家客厅里,只能与音响与电视机为伍了。我家客厅里当然也不少翠竹,但它们不过是一张画而已,也是静态的。它对你或你对它都相对无语。音响里电视里有时当然也有音乐,比如《空山鸟鸣》、比如《彩云追月》,对你来说只能是噪音。在办公室里,三两枝桃花,你的命运更惨了。尽管,每天人们含笑欣赏你、赞美你,并被你的美丽所陶醉,但是,七八台电脑向外源源不断地辅射。我们人在辅射面前要是有可能的话都退避三舍,你呢,桃花,只能默默地忍受了。
      从此,三两枝桃花,你,也远离了蜜蜂。桃花你之所以开放本来就是为了结果,为了制造甜蜜,为了物种的延续。蜜蜂是甜蜜的使者。在大自然里,你是靠蜜峰传递爱情的。现在蜜蜂已被密密的窗纱隔绝。桃花,你只能望“蜂”兴叹了。结果,对你只能遥远的梦想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是的,桃花,早在唐代你就借崔护之口通过这首诗诉过心曲:我们开花,决不是为了向人们献媚,也不是为了炫耀,我们只所以开花,仅仅为了证明我们生命的存在,或者说诠释我们对生命意义的理解。可是,桃花,自从你被折断插在瓶子里,就注定了你已与春风绝缘,也注定了你生命的乐章在最美妙时嘎然而止。你的生命已不在存在。
      我知道,我妻和我的同事之所以把你折来,完全是以爱你欣赏你的名义。他们并不想让你的生命早早结束。他们在瓶里注入清水就是出于这样一片好心。可是,桃花,这些好心对你说来已没有意义。自从你被折下那一刻起,事实上你的生命的结束。尽管你还是粉红的妩媚的鲜艳的,但是,你从被装进瓶内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底色已经苍白。这时,在本质意义上,你已经不在是花了,你沦落为了立体的画,而且是不能悬挂、不能收藏的画。离开大地母亲怀报的你,很快就会枯萎,很快就会变成垃圾,被人抛弃!
      是的,人折桃花三两枝,这一切都是在爱美名义下进行的。这种爱美是以生命、以生态的破坏为代价的,不与环境友好,与美的本质已经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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