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认识美感中的低级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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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所有知觉当中,触觉、味觉和嗅觉,虽则无疑可能很发达,但不象视觉和听觉那样对于人追求知识大有帮助。
所以,它们自然而然经常留在意识的幕后,而对于我们的客观化观念甚少贡献,其有关的快感也是隔了一层,对于欣赏自然无甚用处。
因此,它们统统都被称为非审美的感觉或低级的感觉;这些名称的正确是不可否认的,但决不是因为这些感觉的卑下或固有的享受性,而是由于它们在我们经验中所起的作用。
嗅觉和味觉,像听觉那样,有很大的缺点,它们在本质上不是空间性的,所以它们不适合于再现自然,因为自然只有从空间方面才能被正确地想象【不过,这里不是深入探讨空间观念的形而上学价值的地方。只须指出,在人生经验上,有用的环境知识只有通过空间符号才能获得,而且,不论为了什么原因或事故,这是我们内心不得不说的语言,如果心灵要在明晰和效力方面有前进展的话。】,况且,它们亦没有达到像声音所具有的组织性,因此较诸音乐,在兴趣方面,就不能给主观感觉提供任何活动之余地。
而音乐形象之客观化,是由于它们的固定性和复杂性,正像语言那样,音乐被当作社会媒介之一种,而且虽然不是空间性的,也不失其为美。
然而,味觉却不曾如此准确地或普遍地予以分类和区别;味觉的器官不像耳朵那样具有如此细致的和固定的辨别能力。
烹饪和制酒的艺术,虽然人人都多少熟练和予以注意,但是它所处理的材料未免太无表现力,不能称为美。
且,这种艺术还留在享乐的范围内,从而被视为是卑下的而不是美的艺术。
生活的艺术家——假如这个名词可以用来表示那些美化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的艺术家的话——始终诉诸这些低级感觉。
馥郁的园林,美味的肴馔,檀香,香水,软垫和醒目的彩色,构成东方奢侈的理想,这种理想未免太诉诸人情,所以总是失掉它的魅力。
然而,北国诗人却绝少沙及这些企图唤起强烈感情的形象,而不以一些想象的笔触来缓和它们。
例如,在济慈【济慈(John Keats,1795-1821),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此处摘引其长诗《圣亚尼节前夕。】的诗中我们就可以看到如下的诗句:
她还在蓝眼睑封盖下睡意正浓,
雪白的床单光滑如镜,
刺绣玲珑,
这时他从壁橱带来一堆食物,
有蜜饯的苹果,榅桲,杏子,葫芦;
软滑的果酱胜似凝结的牛乳;
透明的糖浆带着肉桂的色素;
用商船从费兹运来椰枣和甘露;
芬芳的美味,
每一种来自远方,
从丝绸的撒马罕到香椿的黎巴嫩。
甚至这位最耽于声色的英国诗人,这位爱美高于一切诗人,也不能长久地墨守美的初级因素;他不免要高飞远举。
他说到用商船从费兹运来的东西,随后又提及撒马罕,尤其是著名的黎巴嫩香椿的美,这些即使清教徒也可以歌咏而无愧色的——这些刻划不是颇快人意而使我们的心无愧于接受这种非基督教的声色之好吗!
然而,在不久的未来,此等顾虑决不会这么普遍,因为,诗歌及其它艺术将会更接近一切灵感的源泉。
因为,如果说在理智中找不到在感觉中从未有过的事物,那么在想象中就更不能找到这类事物。
如果黎巴嫩的香椿不曾展开过可喜的浓荫,或者清风不曾吹过它的繁枝簌簌作响,如果黎巴嫩从未引起人的美感,它至今也不会是一个合适的题材或富有暗示的诗题。
“费兹”一字也不会含有想象的价值,如果没有旅人曾感到它的烈日之醉人,东方奢侈的慵偿,或者像不列颠士兵那样在他故乡的凄凉刻苦中呼叹:
带我到苏彝士以东的地方,
那里最好和最坏都一样,
那里没有上帝的十条诫命,
那里一个人可以痛饮酒浆。
而且,如果没有神秘的沙漠和沙漠中如画的商队萨马罕也不会有甚么意义。
如果没有澎湃的涛声、滔天的白浪、风的怒号、桨的抵抗、船舵和风帆的紧张一只商船也不会富有诗意。
而想象正是从这些真实的感觉里吸取它的生命,从暗示中吸取它的力量。
幻想所及的境界本身也是可喜的;但是写远方之所以胜于写近处,仅仅是由于它可能暗示的快感之丰富多采,远胜于任何时候都可能感觉到的事物之贫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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