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医生和狗
法医阿森见到电梯修理工尸体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尸体上是一道道指甲划过的印记,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死者的面色十分恐惧,可想而知他生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画面。
可,为什么这场景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阿森,快过来看,这是什么?”负责现场调查的刑警同志似乎有所发现。
“这是……”阿森小心地接过刑警递来的细长物体,仔细地查看,“看起来似乎是一根头发,初步判断是女性的,不过电梯里有这种东西很正常,人来人往的。”
“可是……”那个刑警突然压低了声调,“那是在死者的手中发现的。”
一切似乎都有了眉目。
可阿森还是觉得事情有点古怪,按理说行凶者如果是名女性,在行凶的过程中曾与电梯修理工发生了纠缠导致修理工抓到了她的头发,可是,根据尸体的死状判断,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具备从正面如此残忍地杀害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段和心态,又或是,它,根本就是个体格健硕的男人……
不管如何,这根头发已经作为重要的证据移交给了痕迹检验科的同志,阿森的任务就是尽快上交尸检报告。
他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叹了口气,走出电梯间。
跟随负责办案的警察们一道走出高楼,阿森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凝视着自己。他猛然回头,忽然发现高楼远处的草丛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阿森,看什么呢,走了!”一旁的刑警拍了拍阿森的肩膀说。
“哦……没什么,走吧。”阿森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说。
回到解剖室,阿森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工作,他有预感这次解剖任务的难度不会太低。
根据死者死亡时间的状态可以判断,死者瞳孔放大,口鼻呈扩大趋向的张开状,结论是死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但脖颈处没有淤青,因此可以排除是因为压迫颈项部所致的外呼吸障碍。死者胸腹部有明显的凹陷状压痕,由此可以判断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压迫胸腹部所造成的窒息,但暂时无法找到外物压迫的痕迹。根据口腔和气管内的粘膜粘稠度判断,惊厥期持续时间大概为三十到四十秒,可见外力所施加的压迫性很强。尸体上除了有明显的野兽划伤状伤痕约十五到二十处外,并无其他明显致命伤口。伤痕处经检验并未发现任何有毒物质,死者指甲缝中有角质残留,经检验与死者部分伤痕皮肤组织吻合。
阿森觉得有些古怪,可是尸检结果是不会说谎的,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被活活压死的?
算了吧,我就是个法医,推理办案那是警察干的事,我跟着瞎操什么心啊。阿森自嘲地想了想,把刚才的发现又重新整理了一遍,给刑侦支队发了份传真。
“喂,老邹啊,尸检报告给你发过去了,注意查收啊。”按照平常的习惯,阿森给支队的刑警老邹打了声招呼,确认对方是否收到。
“收到了,收到了,阿森你还真是每次一条龙服务啊,售后都那么到位。”老邹笑嘻嘻地说。
“这可不么,都是重要参考资料,要耽误你们办案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哦,对了,有个事儿我得和你说一下,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挺渗人的。”老邹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你们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吗?”
“我记得。”不知道为什么,老邹说完这句话后,阿森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检验科的小崽子拿出的报告显示这根头发的主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一个女的,电梯夹层里活活饿死的那个。这事儿当时还挺轰动的,你应该知道。你说这十五年前死的人的头发突然出现,是不是……”老邹说道。
“不至于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干我们这行的你还信这个。会不会是检验科的人弄错了,就是一根普通的头发。”
“这你放心,张队已经让他们验了好几次了,都没毛病。对了,你那结果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蹊跷……”
阿森感觉老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修理工尸体上的凹陷,没有明显外物压迫,又有很强的施力痕迹,一个阿森不敢去想,可又不得不去承认的一种可能性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鬼压身!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是鬼压身,还是一只怨鬼的压身,尸体上才残留着这么大的“怨气”。
“喂,喂,阿森,你小子在听吗……”
老邹的话又把阿森拉回了现实。阿森咽了口唾沫,说:“报告我给你了,你自己看吧。”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阿森要去事发现场,就算真的有鬼,也得他亲眼见到才行。
阿森赶到事发的小区高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虽说是夏天,但今天就没开过太阳,黑色的云在天上一挂就是一天,天气显得格外闷热,平时爽朗的傍晚竟然一下子暗沉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是有事要发生。
他把车停在楼下,正要疾步上楼,上午下楼后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阿森警觉地回头,可什么也发现。
他不知道,在他回头之前一双发光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然而瞬间,便消失在一旁的草丛里。
阿森正要按下前往六楼的电梯按钮,突然迟疑了一下,想起了修理工惊恐的死状,他决定还是保险起见。阿森脱下穿在最外边的牛仔衣,扔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像鱼一样滑出电梯,是的,他打算走楼梯。
虽然摸着黑,但是阿森还是跑着上楼,他既激动又害怕,究竟是鬼还是装神弄鬼,一切就要有分晓了。
阿森在五楼的拐角处等待了一会儿,确认了电梯在六楼打开之后又关上才接着上楼。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在电梯门前做了几个简单的深呼吸后,才按下了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阿森的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
门完全打开,突然出现的光亮让阿森恍神了几秒,他定了定神,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牛仔衣被撕成了乱七八糟的条状!
阿森感觉时间一下子静止了,他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但这次他听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阿森又被黑暗吞噬了。
“混蛋!我他妈管你是人是鬼,有种给老子出来!”阿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愤怒地咆哮,他觉得很害怕,也很压抑,可能要为自己壮胆,但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一声雷暴。
下雨了。倾盆大雨。
闪电划破了天空,短暂地照亮了漆黑的楼道。
阿森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里还是五楼!可他明明记得刚才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阿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大着胆子往楼上走去,灯光打到楼上住户门牌号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还是五楼!
阿森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好的想法,他赶紧下楼确认了一遍,竟然又是五楼!
六楼呢,为什么所有的楼层都变成了五楼!?
他明白,自己可能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这是一个死局,要把人逼疯的死胡同。
突然,楼下传来两声清晰的犬吠。像是被一个黑洞吸收了所有的诡异,阿森觉得似乎一切都停止了。就在阿森准备按下电梯按钮下楼结束这场惊魂的冒险时,电梯门突然剧烈地振动起来,门缝之间还有开合的摩擦声,就像里面装着什么凶恶的怪物想要冲破牢门。
阿森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疯了一般地冲下楼梯。谢天谢地,他重新回到了地面,他从来没有觉得有哪场雷雨下得这么温馨。他赶紧打开车门,就在这一瞬间,一双发光的眼睛窜到了阿森的面前。这一晚上的怪事太多了,阿森被吓得有点精神衰弱,还没等阿森做出反应,那双眼睛就发出了几声犬吠。
原来是一条狗,阿森忽然想到了刚才楼道里听到的犬吠声。原来是你救了我啊。他伸出手摸了摸大狗湿漉漉的脑袋,觉得很安心。
“汪!汪!”大狗跑到汽车后备箱的位置,又冲阿森叫了几声。
“你是要我过去?”
大狗似乎听得懂人话,阿森看见它点了点头。
“你是要我打开后备箱吗?”
“汪!”大狗又叫了一声。
后备箱缓缓打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阿森头皮一阵发麻。
后备箱里放着一个装尸体的密封袋,虽然是不透明的,但阿森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装早上那个修理工尸体的袋子,袋子的边角应该还写着市区公安局法医科的标识。那是阿森下午亲自装进去的,现在应该躺在解剖室的冷藏室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汽车后备箱?
大雨下着,阿森感觉一阵恶寒。这时候,大狗又冲他叫了几声,示意他合上后备箱。
“你让我跟你走?不行,我得把尸体运回解剖室。”
“汪!汪!”大狗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冲过来咬阿森的裤脚。
就在这一瞬间,阿森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眼前的这条狗,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条狗将会是自己最后的保命符。
阿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大狗上车,自己则绕回另一边发动汽车。
“这样,你来指路,要是我开对了你就叫一声,开错了你就叫两声,要是到了你就叫三声。现在我要出小区直行……”阿森打开雨刮器说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能平静下来了。
“汪!”
这条狗究竟是什么来路,我感觉它肯定知道什么。阿森想着。
汽车行驶在漆黑的公路上,外面下着大雨,车上一人,一狗和一具尸体。
不知道开了多久,汽车开上了一条荒凉的小路,来到了一片树林。
“汪!汪!汪!”
“这就到了?”阿森刹车,“这只是一片树林,我们来树林干嘛?”
大狗冲他叫了一声,又回头向着后座叫了一声。
阿森扭过头,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顺着大狗叫的方向看去,后座竟然摆着两桶红色的油漆。
“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车里?”
“汪!汪!汪!”大狗对着油漆叫了一声,对着阿森叫了一声,又对着窗外叫了一声。
阿森明白,它是想让自己把油漆拿下车。可为什么要这么做?疑问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多。
阿森只能硬着头皮照做,因为就算问它,他也不可能知道。
“然后是接着往前开吗?”
“汪!”
不知道开了多久,大狗示意阿森停下,其实,不用它提醒阿森也知道自己该停车了。因为他看见了一栋别院,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会突兀地出现一幢房子,之前还平静下来的阿森心里又发毛了。
“喂,你是想让我进去吗?”阿森说。
可这次却没有犬吠声回应。
副驾驶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大狗不见了。
大雨还在下,天空时不时传来雷暴和闪电。阿森远远地看见别院刚才还紧闭的大门竟然开了。就像一道开了一半的封印,诱惑着来人去解开它。
等阿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边了。雨水浇打在身上的寒意立刻把他拉回了现实。那是一扇巨大的古铜色大门,竟然是紧紧地关闭着的。
就在阿森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门上突然掉下了什么东西。阿森找到了它,是一张卡片,一道闪电忽然划破天空,他看见了卡片上印有的字:
“Good Luck
No.5”
第六节:你(上)
(第六节由于是交互式写法,所以篇幅较大,将分为上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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