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来自灵魂的拷问,今年春节,你答对了吗?
我反正没有答对过,因为我不论怎么答题,结果都是一样:原地待命,自证清白。
1
作为根正苗红的湖北人,我和老周,儿子还有婆婆,从大年三十就窝在上海的家里闭门不出。
而一开始我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在大年三十的那天的上午,还跑去小区楼下的超市,整了两大箱牛奶,两大袋大礼包,吭哧吭哧地扛回家,打算大年初二,奔去浦东的老哥老姐家拜年。
说起大礼包,其实我是有点怀念湖北特产酥糖的,小时候那迎来送往生生不息的红色包装,甜到发腻的熟悉配方,留存在味蕾里,长达十几年消散不开。
以前每每春节过后,老母亲都会从遥远的湖北打来电话,推销家里吃不动的酥糖,
“老家酥糖,产地自销,要不要来两盒?”
“我不要,齁死了。”
“别啊,老贵了,我专门留给你的,你咋能不要呢,你说我留着怎么办,看着添堵,吃着嫌多,这子女啊,长大了,就是不听话了……”
“打住,打住,我吃还不行吗,你赶紧寄过来,我保证把酥糖渣儿都吃进去。”
挂了电话,老母亲喜滋滋地跑去托人了,而我眼见着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在齁死人的味道里。
或许在母亲眼里,不吃酥糖的春节就不叫春节,至少不是湖北人的春节。
2
当然,这是以前。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大年初一,在老哥家带孙女的老妈兴冲冲来了视频,问我是不是今天就过去浦东。我一边合计着红包,一边连连点头。
老周听见了,在一旁使劲儿使眼色。我一看,炸毛了,咋了,这春节看望丈母娘还有意见了。
挂了电话,我默念了一下台词,准备兴师问罪。
老周甩给我一条新闻,上海某小区,因为出现一辆鄂A牌照的车子,而被全小区通缉了。
这不是搞笑吗?
老周继续严肃地批评指导,你知道现在武汉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上海现在有多少确诊病例吗?你知道我们家的车牌是什么吗?
我一问三不知,哦,不,最后一个答案还是知道的。湖北车牌嘛,怎么了,我们也被通缉了?
“我昨天跑去车库把我们家车停在地下二层的最里面一个角落了。放心,通缉是不会了,但是招摇过市就不对了。”
“那丈母娘不看了?”
“听说也开始查身份证了,你那耀眼夺目的户籍地址,怕是没等你坐上地铁,就被撵回来了吧。”
“可是那两大箱牛奶怎么办?你昨天怎么不拦着?”
“我要是拦了,估摸你就不是今天炸毛,而是昨天就炸毛了,以后什么不孝女婿的罪名,我一辈子算是要担下了。”
“那明天再去行不行?”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去问钟南山吧。”老周白了我一眼,跑去睡觉了。
大年初二,老周跑出去买了一趟菜,回来就说,小区外面的高速封了。
大年初三,憋到冒烟的我,自告奋勇出去买菜,走到小区门口,发现门卫大爷已经化身前线战士,白色防护服从头包到脚,举着温度计,严阵以待。
买菜回来,老周命令我立刻马上脱衣洗澡,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听话,以后儿子也别想碰了。哼,真是一只凶狠的大尾巴狼。
大年初四,老周神秘地拿出一只掉了笔帽的水笔,一本正经地教我,怎么正确地用笔戳电梯。我白了他一眼,翻个身继续睡觉。
大年初五,老妈过生日,我隔着屏幕喊生日快乐,老母亲一边落寞,一边笑,但是再也不提,我去看她这件事情了。
也对,现在小区楼下,连流浪猫都躲了起来。
大年初六,我的假期充值了三天。我很不要脸地小小窃喜了一下,当然,这是很不应该的。
大年初七,我的假期又充值了十天。我突然有点迷茫,有点担心。放在以前,这二十天超长待机的假期,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现在,这个假期的代价有点大。
网上开始有人说,这春节放着放着,就失业了。也有人说,家里一家老小,坐吃山空,“前途”堪忧。
所以,国难之下,无人可以幸免。树挪死,人挪活,这举国闭关,不会修炼出救民济世的绝世武功,只会日渐式微,江河日下。
3
大年初八,吃饭睡觉打娃。
大年初九,吃饭睡觉打娃。
……
年十五,元宵节,我和老周开始发愁了。当然不是为了能不能抢到汤圆这个事情,而是头上这三千烦恼丝。
以前吧,每天搁家里,头发君怎么野蛮生长,都没关系,可是眼见马上要出门了,要工作了,这“油滑水亮”的长发, 会不会太惹人注目啊。
于是,我和老周借着办出入证的契机,跑去最近的商业区兜了一圈,发现大街上冷冷清清,到处关门闭户,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也不过是扛着米油粮面,瑟瑟发抖。
老周说,要不你拿宝宝的剃子给我搞两下?而作为等价交换,我拿家里大剪子帮你削掉脑门上的大刘海。这画面,老和谐了。
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头发帘,不想晚节不保。
这时,我们惊喜地发现,就在小区的楼下,那家从前被我们看不上的作坊理发店,竟然开门了,里面坐着老板一个人。
“进去or不进去”这个问题,此刻像“To be or not to be”一样发人深省。
就在我们纠结万分的时候,小区保安老大爷率先打了头阵,拿着消毒剂一阵喷洒。我和老周相视一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迅速下了车子,迅速钻进理发店。
“怎么没人呢,老板?”
“都回不来,我是因为过年没回家,才开了这个门。”
“老板,你哪里人?”
“湖北黄石人。”
我和老周又相视一笑。
“你们咋不怕我呢?”老板疑惑地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如果不是大家都戴着口罩,如果不是保安老大爷警惕地看着,估摸着也会抱头痛哭一会。这个春节,我们湖北人真是太难了。
“你们要怎么剪?”
“老板,就两个要求,速度快,能见人。”
“好嘞。”老板拿起剃子,上下其手。
二十分钟后,我和老周从理发店清爽地奔出来。这作威作福的头发君,今天终于被我们干掉了。眼见这头发轻了,脑子清楚了,提菜的力气也回来了。老周扛米,我扛面,开开心心把家还。
开始上班咯。
写在最后: 这几天,全国疫情好消息不断出来,真心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早日走出阴霾,奔向灿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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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红耳兔小姐姐,一个喜欢写故事的老少女,某APP签约作家,简书优质创作者。生于湖北,学在南京,为了谋生,留到上海。现就职于某世界五百强外企,白天跟着世界人民唠嗑,晚上对着电脑码字谈梦想。码了几十万字后,有幸于被某编辑“翻牌”,新书《拥抱世界拥抱你》(暂用名)正在出版中。如果你也是个有梦想的咸鱼,欢迎留言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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